练内家功夫的人,功夫越高的,就越能把持自己的心绪,对于心意的控制,远比练习外家拳的人高明。所以到了白泽这种程度后,就能很容易从一个人的行为上判断出他的实力来,尤其是在精神层面上,这对人的影响更为重要。
倒是那两个男的,一个把茶水洒出来,一个及时摆出了应对了架子,这样的对力量的控制,和反应速度,按照白泽的推测,功夫应该是练到了一定的火候的。应该和峨眉山上那个侯三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实战起来,能不能比得上他。
实战用的是打法,和单纯的练功完全是两码事。在这个世界上,功夫练得再高,体力保持的再好,只要不能在实战中,发挥出全部的能力,那也绝对不算是真正的高手。
反过来,要是打法厉害的,功力稍差一点,以弱胜强也是常有的事。最简单的例子,某个几届全国武术冠军,赛场上生龙活虎,赛场下却被几个流氓混混用板砖拍进了医院,这就是只知道练,不知道打的下场。
“请问,黄莺在不在这里?”白泽明显的感受到这些人心里的情绪变化,眼睛里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身体,灯光下却显现出一种逼人的悍气。
“你,你想干什么?”目光直直落在几个人身上,片刻后,那个还站在凉亭最边上,几乎掉进池塘里的年轻女自陡然尖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手也刷的一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眼睛里闪出警惕的光芒,身体顿时绷成了一张弓形。
受她影响,就在同一时间,只听到刷刷刷刷几声衣袂破风声,在场的另外两男一女,身形齐齐晃动,一下就占据了各自有利的位置和空间,而且他们的手也全都按在了身上的某一个部位。或是腰间,或是腿侧,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之快,是有别于普通的练家子的,而是更贴近于军人的动作和习惯。
“我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是郭追请我来的,请问哪一位是黄莺。”白泽的脸上笑意更甚,说话间身上气息一散,眼神内敛,顿时敌意全无,也叫凉亭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我就是黄莺,白先生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果然是少年英雄,只是出手未必太狠了一些,一点都不顾及后果,这样一来你就不怕得罪的人太多,给自己惹下什么大麻烦么?”
看着白泽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看着自己,黄莺嘴角轻轻的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白泽,随后越开众人,向前走了两步,眼神中光芒闪烁,直视白泽,半步不退。
这个黄莺穿的是一身很合体的唐装,秀发高高束起,说话的时候,眼神凌厉,不怒自威,身上的气势也很足,难怪可以在卧虎藏龙的中央警卫局站得了一席之地。
“黄姐,和他废什么话,直接拿下来就是了?”站在黄莺一侧的是个长了一双丹凤眼的年轻男人,身材颀长,体型精悍,一张嘴就是咄咄逼人。似乎是暗自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又自恃身份不愿意和白泽多说,张口就要先把白泽控制住,十足十的不拿对方当回事儿。
眼睛在这人脸上轻轻的扫了一下,白泽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只对着面前的黄莺道:“我听郭追说过,你是当年名扬江右神针黄的后人,不知道你认不认得一个叫黄百强的人?”
白泽一看到黄莺,立刻就想起来当年曾在军中和老爷子互换武功,用一套古法五禽戏保了老爷子一生平安的那个黄家子弟,黄百强。
而这个黄百强当年在两湖赣皖一带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不但一身医术了得,而且精通还少林大摔碑手和暗器梅花针的功夫,指上的功力尤其了得,虽然参军以后一直都在野战医院当医生,可名头却是一等一的响亮。
在当时那个年代,国破家亡,许多江湖草莽都投身革命,军队里有的是能打的大高手,许多有名的,没名的,在野在,民间的,都曾揭竿而起和曰本人干过。只是后来抗战胜利,内战爆发,这些人里就有一部分人不愿意自己人打自己人,直接离去了。
这其中就有黄百强一个。
白泽之所以一上来就问黄莺这个问题,也是心里不能确定的缘故。江右黄家是个大家族,姓黄的又精通医术的子弟有很多,几代下来,关系更是复杂,他也搞不清楚,黄莺和黄百强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黄百强?”黄莺的眼神顿时一凝。
“这么说,你认识他?白泽毫不理会旁边的人,也不回答黄莺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一路问了下去。
“这个你管不着,而且今天我们也不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而会面的,你要想知道答案,就得先叫我们这些人心服口服,单凭你刚才那一手,显然还不行。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凭什么能把郭追打成那个样子?”
黄莺显然也不是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话锋一转,根本也管白泽的追问,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要想知道答案,那就先把眼前的事弄明白了再说。
“既然是这样,你就不先给我介绍一下么?”
听了黄莺的话,白泽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以这个女人的强势,连郭追都要被她压住,对自己这个外人,自然是不用留任何的脸面,说到底还是要先打过一场再说。
任凭他刚才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再强,在这些功夫还没有触摸到他这种境界的人来说,也只是很单纯,很偶然的一种因素,并不能决定双方的胜负。就算黄莺的养气功夫已经有了一些化神的眉目,但也始终是处在门外摸索的阶段,是个门外汉,只能从中看到白泽想要展示出来的一点点的东西,并不足以叫她为之惧怕。
何况,她们这些人都是中南海出来的,每天见惯了“领导人”,自然就有些看不起像白泽这样非正规的“江湖人士”,刚才的失态也恰恰叫他们心里充满了郁闷和愤怒。
而且,他们都是年轻一代少有的高手,想要出气,当然就要真正的伸伸手才行了。
“这位是出身武当金蟾派的吕如松,这位是心意[***]拳海派十大形的王少卿,这位是峨眉簪法的宋怡然,这位是尹派八卦掌的周茹。”
黄莺依此向白泽介绍身边的两男两女,只是简单的道出了所练功夫的门派和名字,却没有报上他们的职位和身份,显然是摆明了要以江湖人的手段向白泽讨教的意思,不屑以权势压人。
而且经过她这么一介绍,白泽心里也是有些惊讶的,这两男两女的功夫虽然不被他看在眼里,但是他们身后所代表的门派却无一不是武术界自民国以来,赫赫有名的,武当金蟾派,心意十大形,峨眉和八卦,不管哪一家都是几代以来高手层出不穷。
“难怪了,我说这些人怎么进得去中央警卫局?看起来还是和身后的一些关系和门派有关,而且这些人只怕也不仅仅是练功夫那么简单。听说京城之地的达官贵人,自古以来就有叫家中适龄子弟,学武强身的习惯,且大把的拳师盘踞京城,也大多喜欢收些权贵弟子充当门面,减少麻烦,这些人能被黄莺看重,十有八九也都是像张培轩那样的汰渍档角色!”
“这样的人要和你打,你不打不行,打得狠了也不行……十足的又是个麻烦……。”白泽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黄莺,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或许她根本就是知道这些人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要给自己多多的惹下几个仇家……。而这全都是因为自己打伤了郭追。
白泽显然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小心眼儿。
不过,这些东西,事到临头想的多了也没什么好处,白泽向来的脾气就是随遇而安,管你什么阴谋诡计,我只管一路碾压过去便是了,对于这么一个女人的算计,他心里虽然是有些懊恼的,却也不会低头退缩。
“幸会,幸会!”
听完了黄莺的介绍,白泽脸上淡淡一笑,说不上热情,却也不冷漠,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是干巴巴的,没什么营养,只是礼节姓的说了两句幸会,便自作罢。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白泽也不可能卑躬屈膝的退缩下去,那么事情的结果就只能按照黄莺的剧本来上演,况且白泽也不会认为自己退缩了,面前这些年轻人就会轻易放弃原来的目的。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这时候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都带着浓浓的敌意,绝对称不上什么友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