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岗岩是一种岩浆在地表以下形成的火成岩,质地坚硬,难被酸碱火风化作用,是一种高档的建筑材料。
作为国库,大楚户部银库为了增强银库的牢固性,除了四壁使用了东山巨岩外,地面都铺上了花岗岩,大有水火不侵玩物不入的气势。
薛破夜或许算不上顶尖智慧的角色,但是他的脑子重在活,不会走死胡同。
“上天入地”四个字不经意吐出口后,他的头脑反而更加开阔起来,也更显得冷静,蹲下身子,看着结实的花岗岩地面,运起劲气,轻轻敲了敲,或许是地面太后厚实,出低沉的“砰砰”声,并没有意想中那种空心“咚咚”声。
赵天达很是疑惑,凑近过来,低声道:“大人,莫非这下面……!”
薛破夜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自己站起身来,作出一副惊慌的样子道:“这……这里不会真的有鬼?”
本来众人之前听总卫大人一番抚慰,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此时却连总卫大人也怀疑起有鬼,禁不住都有些惊惧。
赵天达虽然不明白薛破夜的真正意图,但是从薛破夜的方才的示意来看,显然是另有计较的。
薛破夜并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领着一群人快步出了库房,一出银库,立刻吩咐道:“关闭石门,任何人不许再进入……!”扫了一眼众护卫,淡淡地道:“这银库里有些脏东西,大家暂时就不必守护在这里了……!”皱着眉头,不再多言,径自离开。
羽林卫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方才总卫大人不还在宽慰大家吗,怎的现在却又说里面有脏东西?
只是这样的疑惑,谁也不敢问,见到总卫大人渐渐远去,众羽林卫也就遵照总卫大人的吩咐,纷纷离开了这个充满阴森气息的地方。
薛破夜的脚步很快,出了户部大院,才停下脚步,看了身边的赵天达一眼,低声道:“安排人,远距离监视二十三号库房,但不能接近……有任何动静,都不必慌张,也不必过去。”
赵天达皱着眉头,小心翼翼问道:“大人,你……你是说,那里面真的有鬼?”
“有鬼!”薛破夜冷笑道:“不过此‘鬼’非彼‘鬼’,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鬼’就要露面了。”
赵天达见着总卫大人上了马车远去,兀自不明白总卫大人话中的意思。
……
薛破夜的马车并没有回府,而是折向南边,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些“幽灵”,一些比“鬼”还隐秘的“幽灵”。
虽然王族之乱,让京都府和都察院的幽灵密探们折损殆尽,但好歹还是留下了一些,而这留下的一批,经过那场震撼人心的大战后,将会更恐怖,更冷静。
薛破夜的马车是在京都府尹魏山泰的府邸门前停下的。
虽然是三更半夜,但是得知来客是薛侯爷,下人还是飞一般地去通知魏山泰。
自从王族叛乱后,京都府受到重创,当初的紫衣精锐,如今只剩下十之一二,势力可以说是耗损殆尽。
魏山泰作为京都府的头子,在那一刻已经明白了先帝的意思,所以他很识趣地开始平淡了自己曾经极为活跃的政治舞台,做着一些貌似极为无聊的京都治安工作,在政治舞台上保持着低调,每日里的朝会上,他沉默寡言甚至是无言,让人几乎都忘记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往日里,京都府尹的府邸是因为别人对它深入骨髓的敬畏而不敢登门,如今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了,对于已经失去了光辉和实力的京都府尹,大家已经没有兴趣来关注了。
薛破夜见到魏山泰的时候,魏山泰穿着黑色的宽袍,虽然神情看起来有些颓废,但是在德庆帝手中曾经散着无穷震慑力的“老刀”,那骨子里的寒芒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那很随意的一个眼神,若是落在普通人眼中倒也罢了,但是看在薛破夜的眼里,却依旧是犀利霸气。
“薛侯爷,请用茶!”魏山泰嘴角泛起怪异的微笑,凝视着薛破夜,指了指刚刚送上了的热茶。
薛破夜微笑道:“今夜打扰魏大人,是有两件事情要麻烦。”
魏山泰叹道:“薛侯爷客气了……下官今非昔比,不一定能帮上忙啊。”
“魏大人才是客气了。”薛破夜神色严峻下来,拱了拱手,声音带着一丝恭敬:“魏大人,破夜是后进,大人是前辈,您为大楚朝操劳了十几年,破夜一直钦佩有加,今日来此,乃是向大人请教一件事情……或许魏大人也未必知晓,但是魏大人是先帝的近臣,说不定知晓一些线索也未可知。”
魏山泰感觉到了薛破夜的严肃,眉头微皱,坐正身子,轻声道:“薛侯爷,魏某虽然今不如昔,但是只要大楚国用得上魏某,魏某必定全力以赴。”
薛破夜也不多说场面话,直接问道:“魏大人,对于户部银库的机关,你知道多少?”
魏山泰一愣,想不到薛破夜问得这么直接,而这一句话,只要稍出误会,就会让人产生歧义。
魏山泰是京都府的头子,按照常理,绝对不可能了解户部的机关,一旦了解,那就很有盗银的嫌疑,若是普通人听到薛破夜这样的问话,即使面上不表现出来,心中定然也极为不快,但是魏山泰知道薛破夜的意思绝非怀疑自己与官银失窃有关,从薛破夜的表情看来,这是一个诚挚的询问,是薛破夜从内心深处想得到解答的问题。
魏山泰的眼睛微微一转,笑道:“薛侯爷这话问的怪……户部的事儿,侯爷该比我知道的多?”
薛破夜摸着鼻子,轻声道:“魏大人跟随先帝十几年,忠心耿耿,有些不为外人知道的事情那也是情理之中。”顿了顿,忽然道:“魏大人或许以为京都府自此会一蹶不振,可是破夜却不这么认为……京都府的能力毋庸置疑,圣上……嘿嘿,圣上到如今,一直还有提拔启用之心。”
魏山泰身躯一震,眼中精光划过。
德庆利用王族叛乱,让京都府顷刻之间从大楚最恐怖的间谍机构变成了一个碌碌无为的清水衙门,虽然魏山泰很聪明地接受了这种现实,但是纵横暗处呼风唤雨的生涯在顷刻之间消失,这让魏山泰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薛破夜这句话,似乎在暗示着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暗黑京都府能够重新崛起,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双方是聪明人,很多事情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薛侯爷,按理说,有些话儿不是我魏山泰能够随意说出口的。”魏山泰寻思着,小心翼翼地道:“不过既然是为了大楚,魏山泰也就犯忌直言。户部银库是机关城的公孙家族人所建造,那机关自然是满布其内。户部所熟知的,自然是通道处的那七道机关,至于里面,想必是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玄妙。”
“魏大人想必是知道的!”薛破夜笑盈盈地道。
“公孙家建造机关城,那是为了报答阳武帝。”魏山泰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户部银库历朝历代都是极为隐秘极为敏感的话题,任你官位再高,若非身兼其职,也是难以洞悉其中的玄妙。大楚户部银库,那也是玄妙的建筑,不比寻常,可惜从阳武帝时代流传下来的机关控制,也只有巨门机关和内道的七道机关,除此之外,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库内的其他机关却是遗失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若有所思地道:“魏大人,你的意思是,银库之内,确实还另有机关?”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魏山泰也就去掉了狐狸的某些特质,点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哎,薛侯爷,此处只有你我,出我口,入你耳,还望不要怪罪……!”
薛破夜正色道:“魏大人但讲无妨,破夜今日过来,乃是以一晚辈的身份向一前辈请教,至于朝廷的是是非非,我们暂且放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