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暖是第二天下午到的,拖着一个小号行李箱,巨大的蛤蟆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挺拔的身姿往人群中一站,怎一个酷字了得,回头率百分百。
痞气地嚼着口香糖,行李放在脚边,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把玩着Zipo全球限量版打火机,分分钟纨绔子弟的即视感。
“妞儿,到哪儿了?”现下,这丫的京片子越说越麻溜,也不像以前,喜欢装逼拽英文。
“你在哪儿?”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相当悠闲,乍一听,有些凉飕飕的意味。
“机场大厅B出口,我怎么没看到你?”
夜辜星笑得分外无辜,正给她上妆的造型师也不禁侧目。
“看到我?为什么要看到我?”
“不是你来接……等等!你放我鸽子?!”
“我答应你了吗?”
“丫丫的,奸诈!”陈森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夜辜星不再跟她废话,“车牌京A15698,地下停车场C区,第三十三号库,张娅已经等了十分钟,再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过时不候。”
“诶!我说你……”
嘟嘟——
通话中断。
陈森暖俊逸大气的脸上,吃屎的表情格外滑稽。
“算你丫狠!”砸了火机,又一脚踹在行李箱上,引得路人频频注目,眼露探究。
一通发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要死不活拖着行李箱,一把捞起打火机,认命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卧槽!怎么就过了五分钟?你丫也跟我过不去是吧……”险些摔了腕表,还好及时刹车,忍住了,却下意识加快脚步。
这厢,夜辜星还在片场,拿着剧本琢磨,为接下来的戏份做准备。
不经意抬眸,却见不远处,苑子淇捧着剧本涨红的脸。
“导演,真的要这样吗?”
科恩点头,表情严肃,与私下随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剧组工作人员拼命忍笑,但翘起的唇角怎么看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就连夜辜星也是笑意满满,揶揄毕现。
这可是苑子淇自己选的,怪谁?
话说,桑甜,也就是苑子淇在影片中饰演的角色,可谓高山之巅,那独独盛放的一朵奇葩,长相污人眼球不说,还尤其自恋,上可与郭敬明笔下唐宛如媲美,下可同现实版凤姐争宠。
接了这样一个角色,娇滴滴的苑大美人儿不得不扮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丑,用剧本里的话——
“这姑娘,个子挺高,背影很美,一回头,瞬间吓尿正常人,不尿的,那是已经被吓过一次了。”
想来,那位金发碧眼的化妆师也是好好琢磨过剧本的,否则,癞痢头、歪脖颈、大龅牙这些东西不会出现在苑子淇身上。
估计,这化妆师看了《神雕侠侣》,被里面裘千尺的模样给彻底洗脑了。
对有的人来说,这是考验演技的时候,可对于苑子淇,这就是**裸的羞辱!
她因《雪国危机》里Sarah一角爆红,这才一举拿下奥斯卡新人奖,而Sarah则以性感和美艳著称,换言之,苑子淇不见得演技上的造诣有多高,但出色的外貌无疑为她增色不少。
如今,她演艺事业正处在上升期,正是靠脸吃饭,狂刷存在感的时候,显然,颠覆式的转型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你好歹也是走过奥斯卡红毯的人,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不用多说,你应该心知肚明。”科恩见苑子淇扭扭捏捏,瞬间黑沉了脸,连带说话语气也重了三分。
这部片子,是他冲击奥斯卡最大的希望,他决不允许,任何瑕疵出现。
“吃了演员这碗饭,就要忍得演员这份苦!什么叫敬业精神、专业涵养,别告诉我你不懂?!”
苑子淇唇瓣嗫嚅着,面色忽青忽白,在科恩面前,她确实不敢嚣张。
早知道她就不该跟安隽臣提起这回事,硬插进剧组,却得到这么个丑角!
科恩面上乌云密布,低咒一声,踢翻了矮凳,整个片场倏然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有些人,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小面积范围影响,但科恩却恰恰相反,不发火的时候啥都好说,一旦动起真格,杀伤力绝对呈波及趋势。
“Fuck!一句话,你到底演不演?”
心思几经变换,面上神色亦晦暗不明,倏尔抬头,女人眼底换上一派决绝,狠狠咬牙,“我、演。”
夜辜星莞尔一笑,乾坤尽掌。
苑子淇已经被逼进死胡同,但凡她还有点脑子,就不会真的跟科恩叫板,除非,她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各部门就位,科恩坐在监控屏幕前,朝一旁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打板声接踵而至。
北方的天,干燥且清朗,哪怕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也一如既往干冽。
跨过温带落叶阔叶林,跋涉过亚寒带针叶林,最终踏上草原,越过荒漠,Rose从内蒙古一路向西,抵达青海,本想直接去格尔木,兴之所至,便绕道羌塘,在一家客栈住下。
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寡妇,笑起来别具风情,浑身上下有种岁月积淀的美感,像年代久远的古画,虽然陈旧,但价值不菲。
“能打电话吗?”Rose朝老板娘开口询问。
“可以。”
“可以。”
她拨通Alice的号码,占线,再拨,变成关机。
放下电话,她问,“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