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和夜辜星一前一后从咖啡店出来,相互告别。
临走之际,夜辜星拉过她的手,笑着嘱托,“麻烦张医生了。”
张莉笑得柔和,眉间淡淡的书卷气仿佛带着墨香,扑面而来,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明朗,“瞧你说的,不就是一份恢复计划嘛,一点都不麻烦,包在我身上了!”
“话虽这样说,但也是要费些心思的。”夜辜星拍拍她的手。
方才,两人聊天,无意中提及产后恢复的问题,张莉在这方面颇有心得,讲起来头头是道,包括产后如何减肥,如何饮食,如何去掉妊娠纹,以及如何养护,夜辜星听得认真。
讲完了产后恢复,眼见时间还早,张莉又叮嘱了一些临产之前的注意事项。
不管张莉说什么,夜辜星都很是耐心,适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却又不会显得唐突,张莉就像遇到了知音,话匣大开,滔滔不绝,最后主动提出要帮夜辜星做一份产后恢复计划。
而后,又具体询问了夜辜星的身体状况、过敏史记录,就连喜好的食物、颜色、体育运动都问得清清楚楚,说是要“对症下药”、“因材施教”。
夜辜星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她心知,张莉做出来的东西,与网络杂志上那些千篇一律的《孕妇养生守则》相比,更具针对性,相当于为她量身定做,夜辜星自然不会拒绝。
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花钱也未必能买到。
“没事,举手之劳。”张莉笑得柔婉,目光真诚,她是个妇产科医生,这些都是她的专业,能够帮上忙,自是十分开心,况且,夜辜星给她的印象很好,不骄不躁,懂得尊重人,更为难得的是,她居然听自己叨叨了半天,丝毫没有烦躁不耐之色,这让张莉油然而生一种“伯牙子期,相见恨晚”的感觉。
俨然,已经把夜辜星当成了知音。
“到时候,我做好了直接发你邮箱吧?”不得不说,张莉是个极其细心和体贴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照顾别人的感受,很显然,这种气度和气质源于良好的家教。
夜辜星笑着摇了摇头,“你到时候直接来别墅,说来,我还没正式请你和连医生吃过饭呢!”
张莉谦虚推辞,“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哪里还用得着请吃饭?”
夜辜星看得出来,她是真有些不好意思,“这话说得见外了,吃顿饭而已,都是些家常菜,你也知道我现在行动不便,也就只能在家里招待你们了,千万别嫌弃才好!”
张莉愈发局促,两颊隐隐溢出几丝红晕,连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夜辜星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那我就当你答应咯!”
张莉一哽,最终无奈一笑,“你说你啊,都是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赖……”
这话说得,已经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亲昵之意。
“我才二十一岁,不算老。”
张莉一愣,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天呐!这么年轻的妈妈……”
夜辜星耸耸肩,很轻松的模样,“是啊!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好了,我得回家做饭,剑锋六点下班。”
夜辜星笑了笑,“连医生真幸福。那我也回去了,等我电话。”
张莉点头,“路上小心。”
夜辜星上车,溟钊并没有急着发动引擎,锐利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镜中可以清晰看到对面街角的报刊亭里,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正举着相机,对准他们的方向,不停按下快门。
“小姐,要不要我去处理干净?”溟钊冷冷开口,眸底划过浮现出一丝暴虐。
夜辜星却淡淡勾起唇角,目光冷凝,“不必。”
溟钊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但终究没有问出口,发动引擎,黑色商务奔驰绝尘而去。
今天,她终于确定了一些事情,这还要多亏张莉一语将她点醒。
果然是有些人不安分!
只是这次,恐怕没这么简单,对方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几乎将所有人、所有事都算计其中,蛰伏暗处,只待一击毙命!
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势必夺命!
伸手抚上凸起的小腹,看来是有人想让她死在手术台上,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让她顺产?
这一盘棋,还真是谋划已久,礼尚往来,她若是不回敬,岂非失礼?
眸光流转间,夜辜星将视线落在前方专心开车的溟钊身上。
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弃司擎胤而选择你吗?”
听见夜辜星开口,溟钊一愣,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沉吟半晌,“不知。”
纪家宴会那晚,司擎胤替她挡了一枪,按理说来,再大的恩怨和不满也该一笔勾销,可夜辜星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让司擎胤贴身保护,反倒默许了溟钊跟进跟出。
从身份上来讲,司擎胤是四大护法之一,而溟钊却只是前将,硬生生比司擎胤矮了一截。
而溟钊这个人向来寡言少语,以前潜伏赤炎帮,任帮主的时候,还勉强能够装出一副温文尔雅、幽默风趣的样子,可是调回安隽煌身边做事后,就原形毕露,整天冷着一张脸,时时刻刻都是面瘫,每分每秒都是冰块。
不管怎么说,夜辜星挑中溟钊,很多人都觉得奇怪。
“那你想知道吗?”夜辜星透过后视镜,与溟钊的目光恰好相撞。
“想。”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你很安静。”
溟钊一愣。
“因为你很安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就是原因。”
她不需要一个多嘴多舌的监视器,溟钊的沉默寡言正中下怀。
溟钊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之人。他总觉得,夜辜星还有话说,果然——
“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夜辜星眸光深邃,笑得意味深长。
溟钊猛然收回目光,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低低应了声:“是。”
这是警告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家主。
可是,溟钊想不明白,不过是出门见一个朋友而已,为什么她不让家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