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辜星辅一出监狱大门,于森迎上来,两人一齐向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小姐,可信吗?”于森低低开口,目光沉然。
夜辜星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在驾驶位坐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用。”
于森随后拉开副驾驶,坐进去“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夜辜星发动引擎,月色下,兰博基尼绝尘而去,流线型车身划过浓浓黑夜,疾速如风。
“找几家大型媒体,把那些资料撒出去,纪委那边也准备一份,网络方面让王直辛苦点,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罗辉身败名裂……”
回到公寓,已然将近九点,揉揉眉心,眼中一闪而过倦怠,很快便恢复如常。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长袖睡衣,夜辜星温了杯牛奶捧在手心,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晚上,更深露重,夜风刮过,丝丝寒凉。
她怀着孩子,一点都大意不得,这个时候感冒发烧无异于自讨苦吃!
“小东西,你最近好安静……”夜辜星戳戳自己小腹,嘴角牵起一抹恬淡的笑意,橘色灯光下,竟美得不似凡人。
“不会是闹脾气了吧?冷战?”
“你有什么好闹的?每天吃好喝好睡好,跟人打架动手的时候还得先顾及你……”
“在想谁呢?”
“嗯……”夜辜星目光放向窗外,皎白的寒月高挂,眼中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牵挂,淡淡的,转瞬即逝,只听女子低低的呢喃声响起,似叹非叹,似愁非愁:“其实……我也想了……只是一点点想……嗯,一点点……”
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
夜辜星没看来电显示,懒懒地接起,但语气却稍显冷凝,不自觉染上丝丝严肃,“喂——”
一般情况下,只有覃豪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汇报一些有关“夜社”的事情。
“……喂。”
夜辜星眼神一滞,连忙拿下电话,定睛一看,一个“煌”字跃然其上。
一开始,夜辜星存的是一串省略号,因为她实在不知应该叫安隽煌什么,直接输名字,男人不依不饶,能在你耳边一直不停地重复——“换!换!换!”
一副“我是大爷,我说了算”的模样,夜辜星咬牙切齿,男人却始终锲而不舍。
最终,她妥协了,一串省略号了事。
但男人却似乎更加不满,臭着张脸,像绷紧的弹簧,最后干脆抓过她的手机,自力更生。
夜辜星一看,“亲爱的”,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敢情这男人还惦记着那天她脱口而出的称呼呢!
“换!”这回她是大爷了。
两相拉锯,胜负未分,只好和谈,最后才有了现在屏幕上的这个“煌”字。
“睡了吗?”男人沉沉开口,低缓的嗓音夹杂着天生的冷漠,宛如一曲雪中独奏,但夜辜星却能听出其中的暖,温温凉凉,这个男人的情意,从来无须用言语表达。
“夜辜星咬了咬下唇,“还没……你呢?”
“白天。”
夜辜星面色微窘,顿时觉得自己智商严重退化!京都和纽约差了整整十二个钟,那边正好是清晨,她居然反问人家——睡了吗?
明明已经起了,好吧?
“在干什么?”
“喝牛奶。”
“还有呢?”
“晒月光。”
“还有呢?”
“没有了。”
“再想。”
夜辜星无奈,“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沉吟一瞬,随即一本正经,很严肃地开口,一字一顿,“……你在想我。”
夜辜星险些将嘴里一口牛奶喷出,“你说什么?!”
“你在想我。”
“咳咳……你、你再说一遍?!”
“你、在、想、我。”男人语气明显染上几丝愉悦,隐隐约约带着得意。
夜辜星顿时黑沉了脸,安隽煌语气笃定,显然不是随口乱说,凌厉的视线迅速扫过客厅,不放过任何角落,确定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然后,目光落到自己小腹上,夜辜星扶额,懊悔得想吐血,她怎么忘了肚子里的小东西跟安隽煌之间是有感应的!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你在想我。”男人好像越说越得意了。
夜辜星眼中一闪而过羞恼,红晕爬上耳根,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
“我真的没有……”怎么办,她快哭了,想男人被当场抓包,她也会害羞的,好不好?!
“……可是,我有。”
“没……”夜辜星蓦然一愣,“什么?”
“我有,想你。”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夜辜星只觉一阵热气升腾,瞬间便氤氲了眉眼,一股暖意从心底孳生,直冲大脑,她竟然有些讷讷地反应不过来。
这个男人,竟然说,想她?
原来一个不会说情话的人,突然说了句情话,杀伤力竟会如此强大?
“嗯呐……”她胡乱应了声,匆匆忙忙挂断电话,抚上狂乱的心跳,夜辜星只有一个念头——这回是真的陷坑了里,还是个大冰坑……
窗外,月色正浓,静夜无声。
而美国纽约,此刻却天光大亮,朝阳灿烂。
安隽煌紧抿着薄唇,宛如世间最凌厉的锋刃,举着电话的右手,微微僵硬,目光却莫测地投向远方,对面,高达百层的帝国大厦顶端,一轮红日高挂,正冉冉上升。
“啧啧啧……原来黑道暗帝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真是好一场大戏!好看!实在好看!”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宛如大提琴音缓缓流泻,单单只听声音便可窥其如何风华绝代!但此刻,这般美好的声音却点染了丝丝戏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张狂不羁。
安隽煌身后的软榻之上,正斜斜倚坐着一名外国男人,朝阳柔柔的光辉洒在他白皙的面庞之上,勾勒出其深邃的面部轮廓,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一双琥珀色瞳眸宛如上好的琉璃盏,莹润剔透,流光矍矍。
拯救公主的骑士?还是隐于暗处的黑手?无从得知……
“滚。”凛然的声音,道不尽的冷寒,了解安隽煌的人就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那人却不闪不避,毫无畏惧,甚至琥珀色瞳眸中戏谑更浓,咧嘴一笑,翘起的唇角带上几分顽劣,几分恶趣,“哟!这是……恼羞成怒了?被人姑娘挂了电话,也不能拿我撒气啊!还能不能好好地作奸犯科了?”
“滚。十秒钟。”
男人一愣,知道他是动真格了,遂讪讪地收敛了笑,轻咳两声,坐正身体,面色也陡然严肃起来,刹那间,一股上位者的威压从他身上陡然爆发,竟毫不怯场于安隽煌。
“M134加特林机枪、勃朗宁M2、GAU-8A复仇者、DR舰载,每种十万只,还有最新的AK760五万,我战斧可是如期交货,安家是不是该履行诺言?”
“百分之五。”
男人倏然炸毛,两眼一瞪,“明明说好的是百分之十!”
“核-780,没有。”安隽煌连头也没回,仿如王者独立。
软榻上的男人猛然跳起,濒临暴走,“你以为核系列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战斧研究了整整三十年都丝毫未见成效,你、你居然问我要核-780?!”
“没有,是事实。”
褚尤简直像抽自己两耳刮,当初两人洽谈的时候,实验室那边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步实验,一旦成功,杀伤力堪比微型核武器的枪支就会诞生于世,那群老家伙只说万无一失,然后他一时嘴快就跟安隽煌说了,没想到这男人当即表示此次交易让利百分之十,他还以为突然良心发现了,没想到却是盯准了核系列。
如今实验失败,他居然翻脸不认人,直接从以前的百分之七降到百分之五,狗屁的百分之十!连个影儿都没有!
他不远万里、长途跋涉从俄罗斯运货到纽约,褚尤觉得自己真是劳心劳力、呕心沥血,没想到居然被这个男人压榨成这样,简直血本无归!血本无归!
咬咬牙,褚尤:“百分之八。”
“百分之四。”
“你!”
妈的!安隽煌,算你狠!以后别让他逮到机会……等等!
褚尤灵光一闪,机会不就在眼前?
幽幽一笑,刚才还暴跳如雷的人却倏然安静下来,目光高深,“我猜,你现在一定很苦恼,为什么人姑娘会挂你电话?生气了?不高兴?”
安隽煌眉心一动,黑眸深邃,眼底隐隐可见几丝疑惑。
褚尤见状,霎时一喜,果然打蛇七寸,有戏!
“想知道原因吗?”褚尤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当人贩子的潜质。
安隽煌转身,定定看向他,冷冷开口,“说。”
褚尤顿时悠闲地倚回软榻上,伸了个懒腰,舒服得直哼哼,“百分之七。”
他倒也不敢漫天要价,百分之十是不敢想了,不过以前的百分之七还是要保住!
安隽煌就是个吸血鬼!时时刻刻想着压榨他!
“成交。”
“哈?”这么好说话?褚尤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掏掏耳朵,发现耳屎掏得很干净。
“说。”
“兄弟,你不是真为了个女人吧?”褚尤觉得事情很大条!安隽煌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居然会因为一通被挂掉的电话,闷闷不乐,为了寻根究底而做出利益让步?!
要知道,虽然百分之七和百分之五只差了两点,但却是动辄上亿的巨款!
他居然就这样……妥协了?
眼见安隽煌面色逐渐阴沉,褚尤知道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百分之七,就连百分之五也保不住,遂连忙开口,“还能因为什么?人家姑娘害羞了呗!”
笨蛋!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果然是情商低下,目光瞟向某处,这厮不会还是个处吧……
安隽煌却倏然一愣,眼底划过丝丝暖意,原来……她是害羞了……
褚尤见状,却像顿时发现了新大陆,这、这、这人不会真的坠入爱河了吧?!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仿佛看见一只猛虎正轻嗅蔷薇……
再说那头,夜辜星美美睡了一觉,顿觉神清气爽,煎了个鸡蛋,烤了份土司,再温了杯牛奶,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动作优雅。
晨风入窗,带了丝丝沁凉的泥土芬芳,原来,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已然渐行渐近。
电视机里的世界却丝毫不受天气影响,依旧热火朝天,喧腾高涨,哗然声声。
今天一早,几家国内大型权威媒体纷纷刊发了同一则重磅消息,全社会震惊——广电总局局长罗辉,任职十年,其间涉嫌收受贿赂,金额高达上亿美金!私生活糜烂,涉嫌潜规则女星,诱奸未成年少女;进一步调查发现,还挪用公款炒股,利用内部消息,操纵股市,牟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