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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千里寻人(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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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思菁猛地惊醒,看看窗外梅花,依旧陷于往梦中。

那一年,东越新皇登基,南宫醉墨成了东越最小的离王,因为年幼,所以,既使父皇驾崩,母后殉葬,他也没有出宫建府,而是留在了东越皇宫中。

那一年,十岁的南宫邺被封为太子,她的父母循循善诱,告诉她,多跟太子殿下玩,不要跟离王一起混,先帝驾崩,他不会再是最受宠的皇子,而只是一个拥有皇族嗣号的小王爷而已。

那一年,她和南宫醉墨六岁。

寝外,又传来敲门声,郑思菁掀开毛毯,缓缓趿上鞋,步出寝外。

穿过外寝,来到外殿中,兄长郑少室见了,起身见礼,“皇后,身体可好。”

郑少室掌管应城禁军,这也是郑家如今最后的实力。

南宫醉墨当年依靠郑家的大支力持,谋朝篡位后,即刻将郑将捧上高位,甚至皇子一出生,就立为太子,将郑氏一门举上了巅峰之位,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南宫邺的母后,独孤皇后一族。

当年的她,对家族气势节节攀升感到不安,可南宫醉墨却告诉她,南宫邺之所以失了江山,就是因为先皇太过忌惮独孤皇后一族,连年打压,致南宫邺登基后,已无可靠之人可用。

这江山,方被他所篡。

而他,能得天下,与郑氏一门鼎力相助有关,如今,太子年幼,他又如何会走先皇的老路,斩断太子将来的臂膀。

所以,郑氏一门荣耀,是太子的仰仗。

那一番话,听得她心花怒放,对南宫醉墨再也不曾提防。

到如今,郑家的一个一个优秀的儿子,已为国捐躯,她发现,这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等到郑氏猛然幡误时,郑氏一门的年轻一辈男子只剩下了郑少室。

相反,连氏一族在十年间,突然掘起,连贤妃,虽然妃位比她低了两级,且无子嗣,但在后宫之中,大半数的妃嫔投靠了她。

在东越,除了帝王的恩宠,强大的母族才是真正的依靠。

至于子嗣,如果拥有强大的助力,甚至可以夺她人之子。

“还不是老样子。”郑思菁支开宫人,亲自给兄长斟满茶,直言道:“五哥,皇上出宫,此事,你应有所闻吧!”

“大抵知道!”他是应城禁军统领,茉雨离擅自出宫,被西凌暗卫所劫,南宫醉墨在半个时辰内调集五千死士南下,寻找茉夫人,这样的动静,想让人不知道都不可能。

“五哥,小妹想,趁此……。”郑思菁话尚未出口,郑少室的已然截口道:“小妹,这话别说出口,更不能做,否则,郑氏一门荣耀事小,灭族事大。”

郑少室太了解这个好强的妹妹,且,在皇帝仓促离宫时,整个禁卫军忙得底朝天之际,皇后却召他入宫,只要稍有心眼的人,都会往深处猜。

只怕他这一出宫,就有眼线跟上,盯着他一举一动,趁机把郑家最后的希望也灭掉。

“怎么可能,太子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就不信,大臣还敢另立太子?”郑思菁不以为然,脸色阴沉得快榨出霜来,声音哽在喉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这世上,能杀得了南宫醉墨的,只有西凌皇帝。”

在谢雨离恳求她的当晚,这个借刀杀人的计划就在她脑中渐渐形成。

她与皇上早已形同陌路多年,她之所以能坐稳后位,凭的是她给南宫醉墨诞下一子一女。

而连氏家族这些年的异军突起,让她深感不安,万一连贤妃有子,那她这后位,就难保,太子……恐怕连命都危险,更别提郑氏一门。

她助谢雨离逃离皇宫,她算准了,南宫醉墨必不死不休追踪而去,如果他冒险闯进西凌,且,不幸死在西凌,那太子就能马上名正言顺地登基。

郑少室眉头深锁,凝了半响,对郑思菁的想法并不赞成,试着规劝着妹妹,“先不论你的想法能否事成,就算事成,太子成功登基又能如何?南宫邺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郑家,如今有多少的能耐,小妹想必也清楚,能不能帮着太子守住江山,能不能压制住连氏一族,这不是未可知之数,而是,五哥明确告诉你,郑家不是连氏家族的对手,如果没了皇上,连氏家族甚至可能改朝换代。”

郑思菁蓦然一惊,眼敛急跳,她考虑了诸多的可能,赌的就是连贤妃无子,太子是南宫醉墨唯一的儿子。

且,这些年,经过南宫醉墨的打压后,南宫皇族旁支已嫡系血脉,既使连氏一族想立旁支的南宫皇族为帝,也无人可挑,离皇家血脉太远的,则名不正言不顺。

只要她肯屈就,与连贤妃并肩东西两宫,共同铺助太子,不愁,将来等太子羽翼一丰,将连城家族连根拨起。

这是她思了几夜的想法。

郑思菁颤着手,给自已倒了杯玫瑰露,大口大口地饮着。

郑少室也不出声,外殿中,静宓无声,偶有窗外掠风,也驱不散空气中紧绷的气息。

“大哥,这一回,若是谢雨离死在外面,只怕皇上……。不会饶了我。”她暗中帮谢雨离离宫,南宫醉墨现在无暇找她算帐,等他一回宫,恐怕第一个下的圣旨,就会是废后。

“小妹,这一点,你勿担心,你在后位,连贤妃也就只能是个妃,皇上不会轻易废你,否则,连家就会出一个皇后。何况,你有太子,皇上这时候动你,岂不是让后宫那些人更蠢蠢欲动?后宫不宁,必牵扯到朝堂,这一点,皇上比你更明白。”郑少室轻叹,“无论如何,哥哥不得不承认,皇上的智慧确实在南宫邺之上。”

郑思菁沉静了下来,少顷,幽幽地开口,“是我太冲动了,我以为这一次如果我们郑家和兰天赐联手,必会万无一失。”

“小妹,你想借用西凌的手固然冒险,便也未必行不通,毕竟西凌与南宫醉墨结怨太深,如果五哥替你走一趟西凌,兰天赐肯定愿与东越郑氏联手,但,只怕是引狼入室,那兰天赐年纪虽小,绝不是泛泛之辈,当年他才十二岁,就敢孤身闯进东越,劫走南宫邺,来日,他就有可能扶南宫邺再次登基,那等我们郑氏一门的,又是什么。”郑少室重重一叹,看着美貌依旧的小妹,拍了拍郑思菁的肩膀:“小妹,你不要在意那茉夫人,皇上对她再好,她那个身体,也是无嗣的命,反倒,留着她,她独宠后宫,让一旁的女子无机会为皇上诞下皇子,对你有利无弊。”

时到今日,郑少室依旧想不明白,当年,郑思菁与南宫邺两人都谈婚论嫁,独孤皇后也表示不再勉强南宫邺迎娶独孤家的女儿,明明摆在面前的已是一条康庄大道。

郑思菁突然提出非南宫醉墨不嫁,并以死相抗。

郑思菁抗婚的消息,不知为何,突然传到独孤皇后的耳朵里,引起皇后不满,当即立下太子妃,连给郑家请罪的时间都没有。

皇后这一举,也引起了郑氏一门的不满。

郑家与独孤一族后来几乎不相往来。

郑家虽然如愿以偿,扶南宫醉墨登基,可这个妹妹,并未获得幸福,反而,这些年,整个东越都知道郑皇后失宠。

“五哥放心。”郑思菁惨淡一笑,眉眼悲凉,道:“这一点,我早就想通了,小妹之所以心急,担心的就是连贤妃。”

她也是个女人,对帝王如此专宠谢雨离,岂能无感?

大婚后,两人性事倒还繁频,但她一有生孕后,整整一个孕期,他都不曾碰过她。

诞下长公主,产生疗养期过后,他再次临幸于她。

直到儿子降临,那一年,适巧他夺下帝位,当即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她以为,她的人生已然圆满。

后来,他只宿于承乾宫,只在每月十五按祖制,到她宫中宿留。

两人亦是无话不谈,丝毫不见帝王对她的疏离之心,只是漫漫长夜,不见帝王有任何亲密之举,她只道,南宫醉墨生性冷淡,虽然心生失落,但也并不责怪。

可没想到,谢雨离被他找到后,她设在承乾宫的那些宫人暗中回报,宫人给皇上收拾寝房里,每天床底下收拾出一堆的腥檀帕子。

她是女人,哪有不知这是什么。

而后,承乾宫频频传太医,她密传太医,了解情况,太医战战兢兢地回报,说是那女子元气亏损,没什么大问题,只消皇上节制些。

那时候,她年轻,也咽不下这口气,做了一些让自已后悔的事。

但后来,渐渐领悟后,她想的更多的是家族、儿女,所以,这些年,她不但未曾给谢雨离下绊,还暗中护着。

她清楚地知道,在这后宫,她真正的敌人,是连贤妃,那个聪明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的女人。

“你放心,皇上容不得我们郑家,又岂得容得下连家。如今郑家对皇上来说,已是无臂将军,威胁不在,倒是连家,方是皇上的重点,你好好在宫里,看护住太子,连家,就交给皇上来收拾。”

郑思菁眉眼黯然,朝着郑少室虚弱一笑,“五哥,小妹明白了。”

西凌,扬州。

初冬的扬州,已褪却一层绿意,泯山河,水位下降,两岸河床加深,每到夕阳下沉时,滩涂边,便有许多孩子背着竹筐,在泥地里挖虾蟹。

雷泽一身湿透地游上岸时,背上还伏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子,两手下垂,裸露的肌肤在夕下下,尤显得白森森,路人以为是从水下背出的尸体,惊叫一声:“有人自杀了?”

惊得岸上的孩子作鸟兽散。

姬墨枫闻声,早已飞奔过去,雷泽一脸感动,想将后背的谢雨离移交,歇口气,谁知,那穿得一身紫色的男人,竟无视地飘过他,一把将游出水面的燕青提了起来,对着燕青的嘴直接啃了下去,“小青青,我的小青青,哥好想你。”

燕青眉眼诡异地挑起,非但不躲,反而飞快搂上姬墨枫的颈项,加深吻的同时,将含在嘴里的东西哺了过去。

姬墨枫只觉得嘴里有什么滑不溜秋乱蹦的东西,恶心得直想吐,正准备吐出,对方一拳击在他的腹上,鲠了一下,便咽了下去。

“靠,你给小爷喂什么?”抬首,便见燕青一身新娘喜服,笑得眉眼不正,揽了他,一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模样,嘴里哼,“东越女人嫖不够,还敢嫖到老子头上?怎么样,活泥鳅的味道好不好?”

姬墨枫忍着腹中的恶寒,死撑着调侃,“只要是我们家小青青喂的,小爷都喜欢。”

“好,下次喂你更特别的。”燕青剑眉一挑,沁了水的粉脸尤显风情,“说正事,你那边情况如何,损了多少?”

“无损,你呢,那小美人给爷扔下悬崖时,没吓死吧。”

燕青恶寒,“还小美人,你敢在皇上面前称她小美人,我燕青给你提鞋。”

姬墨枫干笑一声,“诶,不会是真的吧,皇上真瞧上谢雨离的女儿了?”

“你说呢?”

“哎,也是,没瞧上,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是,我琢磨着,皇上这回亏大了,名义上,他岂不是要喊南宫醉墨那厮为岳丈?”

“你离了皇上身边久了,果然皮痒了。”燕青拨开他的手,边走边脱身上的喜服,无视四周投来的好奇眼光,“南宫醉墨马上会追到,那些死士太难缠,我们的人还没聚齐,还是小心为妙。”

一谈到正事,姬墨枫神情沉静了下来,“燕青,南宫醉墨武功在我之上。”

“怎么可能?”

姬墨枫正色道:“我交过手,就一招。”

燕青脸色沉了下来,“那有些不妙。”这是扬州,离东越只有一江之隔,真要对峙上,鹿死谁手,还难说。

“怕什么,不是有本王么?”一席银色宽袍,轻风掠影中,从天而降般立在两人面前。

只见,堤岸上,银色衣袍飘飘,夕阳下,肤如凝脂水玉,一双琉璃眸炫如彩珠,如吸食了日耀精华,眼角长睫如斜柳上勾,唇天然艳红若妖姬,把整张容颜衬得如千年修行的狐媚妖灵一般的雌雄难辩,简直美到倾天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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