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瑄说完,看了一眼谢明泽。
谢明泽会意,直接在地图上用笔圈了几个点:“丁队长,明日让兵士去这几个地方先看看,如果好埋伏,蓝色的是弓箭手,红色的是火器营。注意,火器营的位置都比较陡峭,你让兵士小心为上。”
丁凯领命,没有提任何意见。
他们这一支队伍里,其实分工是很明确的。谢明泽对地图和山脉走势记得最好,一般由他来做埋伏与防守,而荣景瑄则经验更丰富一些,对方位的记忆能力也最强,他多是安排前锋,边锋以及大军。
而陆既明,他则是带领大兵执行命令的那个人。
荣景瑄很看好他,当年也是他一路伴随左右,在危机四伏的大陈杀出一条血路,保护着他一路走到永安城门外。
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陆既明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
这些都安排好后,荣景瑄问钟琦:“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炸炮?带长引信的。”
钟琦想都不想,直接回答:“有二百六十三个。”
荣景瑄点点头,低声与谢明泽交流起来。
“我觉得孙昭不会那么傻,即使他派人追过来,也不会很多,那样效率太差。”
谢明泽点点头,孙昭一路跟着陈胜之打入永安,当年广清大捷就是他的杰作。
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埋伏,而一旦信报确定后,他却反映极快,能在片刻间就作出部署。
说实话,他真的是个很强的敌人,但荣景瑄却觉得,曾经他们打败过他,这一次也依旧可以。
“弓箭手和火器营在山上各留一百,再有五百步兵保护便可。你刚才问炸炮,是否想从别的大门引来敌人?”
荣景瑄点点头,笑道:“敌在明,我在暗,天时地利都有了,我们还要人和。”
“调虎离山,虚实相交?”谢明泽小声念叨一句,“这个人和,恐怕指的孙昭吧?”
荣景瑄大笑三声,道:“知我者,晏之也。”
两日之后,哨兵把消息传递回来。
广清大营北靠苍崖山,因山势陡峭,这边只有一千左右士兵把守,而南边又临九莲河,河水湍急,所以南边也是只有一千。
剩下的六千人东西营门一边两千左右,还有一千在大营内部,一千所随机调遣。
至于孙昭在哪里,哨兵没有调查出来。
看似八千人的军队,实际上这样一看却薄弱下来。
荣景瑄听了禀报,又跟谢明泽重新商讨一番:“孙昭是个很谨慎的人,要想把他引入仓崖恐怕不容易。我们得做个扣子,让他自己钻进来。”
谢明泽点点头,指了指地图道:“广清大营确实是个好地方,位置极佳,易守难攻,但孙昭每边最少要留五百人把守营门,这一下就去掉两千人,剩下的他又都是步兵,以步兵对骑兵胜算很低,除非他有铁盾。”
荣景瑄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更直接一些。”
谢明泽挑眉看他。
荣景瑄笑笑,指着大营正中心的位置道:“别忘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谢明泽眼前一亮,他很快调整了思路,直接道:“我们在山上留七百人埋伏,派两千人直接攻打北门,动作要快,剩下一千随时伏击。”
荣景瑄道:“炸炮是关键,孙昭手里没有这个,他们恐怕并不太清楚炸炮还有长印信的这一种。想要来北门增员,如果他们从里往外而来,便要打开营门,如果从营外过来,我们直接在东西两侧埋好炸炮便是。而且……广清大营并不是为了从外守里,它是为了从里守外,孙昭如今这样,其实是背腹受敌骑虎难下。”
这样谈下来,仿佛事情都能办成,明日便可夺取广清一样,谢明泽心中开怀,不由问他:“你我如何安排?”
荣景瑄顿了顿,想了想还是低声道:“阿泽,你留在山上好吗?”
谢明泽神色一变,皱眉沉默看着他。
荣景瑄叹了口气,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阿泽,我真的害怕。你已经在我面前死过两次,再来一次,我会疯的。”
谢明泽心里难过极了,他又何尝不想跟荣景瑄平安顺遂到白头,没有这些危险,也没有性命之忧。
可他们不行。
大褚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大褚的山河也在日夜哭泣。
他们不能抛弃大褚,所以便要以身涉险,努力夺回本应属于大褚子民的一切。
“可是景瑄,我也不能总是在后面等着你。你是否受伤,是否有性命之忧我一概不知,那比让我自己去死还可怕。”
“景瑄,我是可以跟你并肩杀敌的人,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保护。”
“相反,我还想保护你。”
谢明泽一口气说了许多。
荣景瑄神色一动,他沉默良久,终于把他抱进怀中:“好,到时你带领一千兵士伏击东西两侧的增员,你答应我,以自己为先。”
谢明泽终于笑了:“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