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她那浑身脏兮兮的落魄样就想笑,乔正枫拿过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一个漂亮盒子,打开,取出一条红黑相间的围巾在她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这是刘副总专门让我送给你的,说是他女儿在欧洲买的,特别暖和,看看,真配你今天的衣服。”
“你受 贿,我才不要。”许愿鼓起眼睛瞪他。
“这叫礼物懂不,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没面,家里也没吃的了,走,我们去乔馆吃,明天要出天差,所以下午休半天,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她摸摸圈在脖子上的纯羊绒围脖,顿时觉得身体一暖,这才破涕为笑:“我要去游乐园。”
乔正枫抖了下,皱着眉横她一眼,“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全是在高空这么转呀转,很危险的,还有下雨哪有玩法,咱换个地方。”
“不换,下雨天人才少,我心情不好,要去发泄。”许愿已经冲去门边换好了一双平跟靴子。
乔正枫立时觉得乌云压顶,恐高症什么的也是醉了,今天运气真不太好。
“喂,总裁同志,你走不走?”许愿靠在铁门上边玩围脖边叫。
“来了,我找口罩呢。”乔正枫慢吞吞的走出来。
“切,你以为自己是明星啊,出个门还戴口罩。”许愿弯着眼笑,脸上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酒靥,就冲这万年难得一见的笑,乔正枫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豁出去了,恐高什么的算个球,“当然要戴,要是让认识的人发现我不上班到游乐园玩,我高大无比的形象就全毁了。”
中午乔正枫刻意没吃太多东西,因为等会是要全部吐光的,所以不想浪费食物,这不他刚走进园里,就已经开始泛恶心了。
许愿却一股子的劲儿,推着乔正枫,“快去买票,要买通票啊,我要全玩。”
他无奈去买票,她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那高挑的身子杵在人群里,太显摆,模特般的身材,冷峻的外表,口罩盖脸,即便已是这样低调,也总能吸引几个女子回头张望,这个时候她竟有一种莫名的欣喜,这个男人是她的啊,可是也不过欣喜了一秒,就被母亲那张铁青的脸给冲散了。
待他走近的时候,许愿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眨着大眼看他,“海盗船,摩天轮,青蛙跳,圣战奇兵,飞轮潜水行我们先玩哪个?你都没有问题吗?一会别脸色煞白煞白的哦。”
乔正枫一把抓过许愿的手,“切,我能有什么问题,走起,目标——海盗船。”
海盗船还是那样,中间宽,两端窄,虽然是下雨又是上班时间,可玩的人还是很多,放眼望去,好些人头,一开始,船身轻轻摇摆,寒风吹面,仿佛真的是在大海上漂流的船,人坐在里面就好像在船身里,一点一点的接触天空,可随着摆动慢慢加强,尖叫声就开始出现,每个人都从喉咙深处发出最大的叫声。
“叫吧!”许愿兴奋地推了推一边坐得跟僵尸一样的乔正枫,在他耳边嚷,“不管你怕不怕,和那些人一样,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叫到嗓子破也没关系,叫,就这样。”她示范:“啊——”
音量起码100分贝。
“啊——.”随着船身的突然再度拔高,乔正枫也终于扯着喉咙狂喊,声音直冲200分贝。
“啊——该死的小偷和垃圾总裁一样讨厌!!!”
经过了一段近似残酷的嘶吼后,船又恢复了原先的摆动频率,周围的尖叫声也渐渐消停,最后直接安静了。
“怎样?刺激吧?你干嘛老崩着个脸玩深沉,来玩就是要放松发们泄的,要叫出来。”她笑他。
乔正枫抖着手整理一下被风吹得乱如杂草的头发,“还,还不错,可你刚才在上面喊什么,我都没听清!”
“不告诉你。”许愿向前跑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他:“快点,摩天轮的走起。”
“啊?要不先歇会啊?”他脚一软。
“哈哈,真是的,歇什么歇,只有半天时间呢。”她突然觉得乔正枫偶尔也是挺孩子气的一个人,平时见他好像总是打了鸡血的工作狂一个顶俩的小样儿,这会再看他,就像纯野生品种,不加任何作料的绿色食品般纯真。
从摩天轮上下来,乔正枫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就冲到一边的草地上狂吐起来,许愿买了瓶水递给他,然后就捂着嘴在一边乐。
就这样,他们用了半天的时间玩完了所有的设备,很幸运的,虽然乔正枫吐到最后嘴唇都没有了一丝血色,但她没吐,那胃,今儿在他面前还真是特别的争气,也就这一点儿比他强了,当然要可劲的得瑟。
“是不是可以走了?”乔正枫路都快看不清了,眼前金星直冒。
许愿看向他,“乔正枫,其实我今天真正想玩的不是那些,而是,蹦极!喂,你别倒啊,草地都是湿的,你是不是不敢玩啊,你要不敢就在下面等我,我自己玩。”
“晕,那她早说哇,敢情前面都是开胃菜?”乔正枫一边吐水一边嚷:“我一大男人怕什么,谁不敢了。”
许愿举了下拳头,说了句:“怀挺。”
乔正枫却冷得打了一个寒颤,许愿,我严重怀疑你这是为了报复我玩死我而蓄谋已久的计划没有之一。
许愿觉得再没有什么能够比蹦极更如同直面死亡了,她从来不是个胆大的人,所以一直都是对这个项目敬而远之的,可今天她特别想体验一把,而且必须是要和乔正枫一起,她知道他们这辈子是没可能会在一起了,可她想要永远留住和他一同奔赴终点的感觉,当她和乔正枫紧紧抱住彼此,带着那样颤抖和绝望的身子一同跃下时,当失重,心悸纷纷袭来,好像这生死的一瞬间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以前没想通的问题,比如人生的,比如感情的。
但她没想到,这一跳竟然把乔正枫跳进了医院里,不过他的身体是没问题的,就是吐到脱水了,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他爱她,哪怕他有那样严重的恐高症,他也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对她的爱,原来并不光光是用嘴说出来。
这个晚上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睡,却是异常的沉闷,因为一个胃痛,一个心痛。
第二天一早,乔正枫依旧准时出门上班,许愿才想起他要出差一天,他说不知道今天晚上几点会回来的,不必等他吃饭,但她也不想回家了,一个是怕遇到苏启,一个是不想再听妈妈念叨那些她越来越不想听到的话。
许愿坐在*边跟自己怄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气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找唐嫣打发时间,哪知刚出小区大门,就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着的,榕树下,苏启冷冷地看着这边,然后嘴角慢慢划开一道弧度。
“我听你妈妈说你最近都和唐嫣住在一起,我去她楼下等了你两天,最后还是决定换个地方试试运气。”
许愿露在外面的手指又冷又僵,吸了一口气,既然被抓了个正着,她也不想再说什么真巧啊我刚路过之类的鬼话了,索性点头:“你千万不要在我妈那说漏了嘴,否则我会和你绝交。”
“为什么?”苏启上前一步,青着脸看她,“许愿,你为什么要这样不争气,你父亲才故去半年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是他逼你的是不是?他用许超来要挟你是不是?”
她抬眸和他对视着,望着他的眼神很幽深,里面有苏启读不懂的深意,良久,她摇头。
他不死心,继续问:“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和乔正枫在一起,是不是他逼你的?用许超的命逼你的?”没人看见另一只手上的手机录音键是开着的。
她这次出奇平静地回答:“不是。”可答得越快,越显得没有说服力。
沉默了好久,苏启长叹一声:“算了,无论如何,你都有你的选择。”
那一瞬间苏启的大脑晕眩而又恍惚,仿佛空白一片,一个问题象魔咒似的缠着他,都被害得家破人亡了,她为什么还要选他?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霏霏细雨已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许愿看了看四周陆续从小区里走出来的人,转向苏启说:“苏老师还有别的事吗?我和唐嫣约了看电影的,没事我先走了。”
苏启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变的很低沉:“刚才我是有点急燥,你别放在心上,你放心,你妈妈那里我不会说的,正好我今天没事,你们约在哪个电影院,我现在带你过去。”
“不用了,不远,我走过去。”许愿说完单手插入衣服口袋,然后将自己没入人流,他斜着眼瞧着她不紧不慢的走路,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个女人脑袋里头在想些什么,明明那时候气得上北京信访都愿意,可现在那个男人QJ,她竟然还帮着他开脱,他猜许愿一定还是被乔正枫给要挟住了,否则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这么罢休的,还有就是许超的事情她怀疑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们俩姐弟都说了些什么,许愿这样的态度让苏启觉得很烦燥。
她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苏启跟了上来,站在她身边,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小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做个不起眼的体育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