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静静地躺着,一邻居说,刚睡着。阿姨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又比春节时少了很多。她脸上的肌肉,也收缩了。静静含着泪一一和街坊邻居打招呼。一大姐扯了一下静静的裙角,递了一个眼色。静静明白用意,和大姐走出病房。我也跟着走了出去。在远离病房的一个角落,我们停了下来。
大姐眼角湿润,遗憾地说:“前几天,田婶高烧不退,我让她来医院,她说不用。我想打电话给你们,她也不让,说一点点感冒发烧,用不着惊动孩子,说你们上班没时间,过几天就没事了。昨晚我上夜班回来,放心不下,去看她。结果敲门很久,都不见一点动静。我慌了,找来街坊邻居,撞开门,才发现田婶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
大姐还没说完,静静已经哭成泪人。
我搂在静静的肩膀,也很难过,问大姐:“医生怎么说?是什么病?”
大姐皱着眉,抓了一下头,说:“好像是什么性白血病,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和病人提及。”
“不可能,我妈妈怎么会生这种病呢?!你胡说!”静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大声哭喊。
静静的反应令大姐非常尴尬,但是静静的心情我很理解。我甚至要责怪大姐还没搞清楚就乱说。
其实,我和静静心里都明白,大姐不会是乱说,只是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事实。
我安慰道:“静静,你先冷静一下,也许大姐听错了。我们亲自去问问医生。”
“是啊,可能我真的听错了,田婶应该没事的。”大姐也不怪静静,也安慰起静静来。
我和静静找到了主治医生,说明了我们的身份。
医生叹了一口气,显得无能为力,说:“病人得的是非常罕见的白血病,不好治。”
静静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无法接受母亲患上绝症的事实。在我眼里,静静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而现在她非常脆弱,像一块玻璃一样,一碰就碎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一个人站在她身旁。我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小手,出乎意料的是,她接受了我的安抚。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拨开我的手,我顺势把小手握在手中,我要给予她安慰和力量。
“医生,这种病怎么治?”明明说不好治了,我还问。
“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病情已经非常严重。病人的骨髓要换,肝也已经发生了病变,也得换。这可要花一大笔钱。而且,希望很小。”医生似乎是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我妈妈的生命!”静静语气坚定,只是泪眼涟涟。
医生轻咬嘴唇,说:“如果一切顺利,不少于八十万。”
八十万?这可是天文数字啊!八十块我还是有的,八十万?凭我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最少也要奋斗八十年!而我和田静静为了表姐夫,不仅花光了所有的储蓄,而且还欠了满屁*股的债。静静微微侧一下脸,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尔后迅速地抬起头,仰望天空。她知道我有几斤几两,在我身上,她看不到希望。
“我会想办法的。”
我的话语没有一点底气。家中无粮心里慌啊!我明知自己不可能筹到八十万,但还是捏捏她的小手。哪怕是弥天大谎,也要给她安慰。尽管这种安慰,自欺欺人。静静捂着鼻子,点点头。天哪,她竟然选择相信我!我突然感觉,一块千钧巨石重重地压在了我身上。
我们回到病房的时候, 阿姨已经苏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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