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一片寂静,所以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贵族和教士们更是流露艟牙切齿的表情。米兰达-赫维拉不为所动,紧盯着科西莫ˉ眼,声色俱厉地指责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宫廷的软弱无能!”
“胡说!你这是污蔑!”
一个贵族再也忍不住了,蓦地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讲坛上冲。几个早绡准备的第三等级代表,立马挡住他的去路,让能为他们做主的人把话说完。
科西莫的城府令人惊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微笑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见穆秀才流露出一脸疑惑不艨的表情,拉斐尔呵呵笑道:“好不容易才开一次三级会议,不让他们把牢骚发完是不行的,不然别想从他们手里征税。”
这种事大明也有,御史言官们就是干这个的,不把皇上骂得狗血喷头,哪能青史留名?穆秀才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问道:“拉斐尔先生,像这些冒犯大陛下的人,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不会的,在三级会议上他们有这个权利。”
对佛罗伦萨的商人而言,大公更多的只起象征意义。像这样骂还算是好的,要知道历史上把美第奇家族驱逐过好几次,当他们发现新统治者还不如美第奇家族后,又好几次将美第奇家族请了回来。
当然,这一次跟以前那几次有所不同,他们的〖民〗主政治受到了极大制约。而且现在的政治环境是他们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否则不会被并入教皇国,也会像热那亚和那不勒斯一样,成为西班牙的附庸。
“善多招灾,陛下过于仁慈、随和、宽宥!久而久之,则导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亵渎神明,继而引起万恶多端、公开违背神戒人律,公国各等级及各职业人等普遍违反各项规章制度,有谁能否认这种反常、但却事实存在的现象呢?”
说到这里,米兰达-赫维拉便站起身来,教堂里鸦雀无声,他静默了几分钟,才脸色铁青地走了下去。
接下来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当司礼总监再次提及加征战争税的话题时,第三等级代表一致要求先对现有税负进行讨论,一个年轻的商人愤愤不平地说道:“人头税的弊端在于,它只是由非贵族承受的负担,这基本上就是平民税。许多农民为了支付人头税,债台高筑,有时竟高于一年的所有收入!
在城外,家家户户过着俭朴的生活,行人赤脚走路,衣衫褴褛,桌子上粗茶淡饭,只有一点面包和掺水的葡萄酒,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肉。而他们所缴纳的税钱,也并没有全部进入国库。在此,我强烈要求降低人头税,取消包税制!”
都是人才啊!
想到萨累人只会打打杀杀,董南就禁不住地皱起了眉头,恨不得把刚才发言的佛罗伦萨市长和这个年轻代表挖回去。
奥普多尔衮以为他对包税制不甚了解,低声解释道:“由于久久不能收齐税款,许多国家都建立了这一制度。收税员以个人的钱财担保,保证收齐必须上交给国库的税金,渐渐就变成了先垫付,包括人头税、酒税、救济税、盐税、入市税和运河通行税等间接税,都由包税人去征收。谁出的钱多,征税的权力就交给谁。”
这一仗打完了,舰队的公共财物也几乎用光了。地盘那么大,安全问题不容懈怠,征税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想到这些,董南禁不住地问道:“把税承包给个人,那包税人跟做生意又有什么区别?”
“是的,所以收上来的税金,会远远大于国库原来估算出来的数额,也别指望包税人会主动上报这种情况。”
“那为什么不直接征收呢?”
奥普多尔衮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杰克,托斯卡纳不是萨累,很多事情不是科西莫想干就可以干的,要知道那些包税人都是有背景的贵族,如果贸然收回的话,必然会天下大乱。”
“事实上科西莫本身就是包税人”拉斐尔补充道:“作为法兰西最大的贷款人,我们那亲爱的姑姑,转让给美第奇银行一部分河流同行税、入市税和盐税。不过随着姑姑被放逐,我们的税权也随之而失去了,甚至连贷款的本金都没能收回来。”
看来跳票不是哈布斯堡王室的专利,波旁王室一样翻脸不认人。不过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董南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二位,等会开完了,能不能安排我见一见米兰达-赫维拉市长和刚才那位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