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儒家为什么教育了几千年,中国别说普遍道德水准,就算是考出来的最有教养和学问的儒生,也距离大公无私差着十万八千里?你和他们在犯着同样的错误。”郑宇说道,“你和儒家都认为人性本善,认为精神上的高尚是人的最本质的精神,可这已经被历史证明是错的。其实人之初性并不本善,却也并不本恶,在这一点上,卢梭和中国的法家,儒家都错了。其实人性本私,人最根本的特性是自私。在这一点上孟德斯鸠看的比较清楚,所以他提倡三权分立,提倡制衡。你可以仔细看看美国宪法,你就会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立法精神:人性本私。而他们不认为这种私可以被消灭。所以他们采取制衡的办法,让这种私不至于妨碍到他人的利益,不至于损害社会的整体进步。”
“这种人性是超越你所谓的阶级性的。他并不因为是农民而自然变得美好,也不因为是地主而自然变得丑陋。人,首先是人,其次才是他所处的社会地位。认为贫穷就是美德富裕就是罪恶,认为穷人是圣人,这是一种脱离实际自欺欺人的呓语。中国有句古话叫穷人乍富,而你所说的大公无私的农民阶层,到底能不能抵抗权力和物质的诱惑,只要看看中国历次改朝换代的故事就已经清清楚楚了。”
“我相信人定胜天。”瓦西里耶夫摇了摇头,“人性中有生而卑劣的一面,也有生而高贵的一面,所以我们要改造他们,教育他们,要逐步消灭恶的方面,培育善的一面。如果某些人不能改造和教育,就坚决地消灭他们。尤其是我们的政党,我们的政权内部,只要有腐败分子就坚决清除,毫不留情。”
“腐败分子不是摆在大街上赤裸裸给你看的,”郑宇说道,“他们嘴上的革命口号可以喊的比所有人都激进,他们用各种手段把周边上下左右的人都买通了,组成了牢固的保护网,而你的专政对象,所谓的国民,只要敢于对抗就会被扣上反动的帽子送去枪毙。”
“我们可以广泛发动群众,进行直接监督,任何人都可以向上级部门告发,凡是积极告密的,就可以获得奖励。”瓦西里耶夫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还会组建各级监察部门,严密监视一切不良倾向,监视官员的动作,也包括国民内部可能的变节腐化分子,确保这些病变被及早扼杀。”
“这个组建各级监察部门,似乎正是目前的帝国政府最重视的一项举措。”
“对专政有利的监督手段,不管是谁发明的,我们都可以借鉴。”瓦西里耶夫点了点头,“不过,我们的监察体系和帝制政府完全不同。他们是压迫民众,我们是为民众服务;他们是束缚民众,我们是为了让民众获得最大的自由;他们是出于私心,维护自己的权利,我们是出于公心,是为了维护国民在国家的主人翁地位。”
“哦?”郑宇冷漠地看着这个人,最后一点残存的钦佩也已经荡然无存,“那你如何保证这些不受法律制约的特务监察机构,能够完全出于公心,像圣人一样行事?如何确保他们不会滥用权力?也许他们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革命的坚决来获得提升,就会随意诬告和逮捕别人,让所有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安全感。”
“有民众的监督,”瓦西里耶夫说道,“他们监督别人,别人也在监督他们,而且我们有不同体系的监察机构,互相牵制。”
“那么看起来,你也懂得权力需要制衡。”郑宇微嘲地说道,“可你的制衡,只是一个集团内部的制衡,尤其是你建立的那个官僚机构,掌握了权力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剥夺群众的权利,通过反复的清洗让群众和政权的意志保持一致,什么群众监督,不过是笑话罢了。你又让什么来制衡这个统治集团的所谓整体意志?站在这个集团最顶端的最高领袖,控制着手下的各种互相牵制的力量,谁来制衡他?他不给手下这些人分润好处,这些人不会起来推翻他?”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化,对于这些人难道就又不适用了?你所提倡的一切,雅各宾派在一百多年前都做了。”郑宇看着这个人,脸色平静,缓缓地说道,“既然你崇拜雅各宾,那我就和你说说雅各宾。让这里的人也听听,你奉为圭臬的理想政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瓦西里耶夫的目光一闪,点了点头。
(咳咳,这部分写的有点长了,同志们看累了的话可以跳过去,以后有兴趣再翻回头来看,呵呵)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