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戚夙容才知道顾父前来拜访,看来是为了商议顾戚两家的婚事,虽然比她记忆中晚了一两个月,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戚母见自己一双儿女狼狈的模样,很是惊愕,忙问发生了何事?戚夙容只是说夙宝不小心掉入湖中,得顾锦云出手相救。她并未说出此事乃有人故意为之,免得母亲操心。好在夙宝并无大碍,戚母斥责几句便作罢。
戚夙容虽不知撞的恶徒是何人,但后来看到柳慕涵,她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柳慕涵出现,其妹柳倩儿应该也在附近。上一世柳倩儿并未与戚夙容有过正面冲突,但她与骆妍依相交甚密,以骆妍依单蠢的性格,还不至于将戚顾两家整得狼狈不堪,她背后必有“高人”指使,而这位“高人”很可能就是柳倩儿。
戚夙容将自己泡在热水里,轻轻吐气。她以前性格不讨喜,得罪人而不自知,如今只能自尝苦果。但她有些想不通,她与柳倩儿究竟有何仇怨?柳倩儿乃太尉之女,权位比戚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她再傲慢,也不至于轻视太尉之女。难道她猜错了?骆妍依背后之人并非柳倩儿?
甩了甩头,戚夙容暂时抛却这些杂念,沐浴完毕,穿戴整齐,前往客厅拜会顾家父子。
顾父对戚夙容很满意,美貌灵秀,礼数周全。戚夙容见过礼之后便返回房中,并未与他们同桌用膳。
戚母来到房中陪她,探试般地问道:“容儿,你觉得那位顾公子如何?”
“挺好。”戚夙容一边进食,一边平平地回了一句。
戚母见她不冷不热的模样,小心翼翼道:“那位顾公子看着虽有些可怕,但相貌堂堂,身强体壮,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佳婿人选。”
戚夙容没有回话,继续用饭。
戚母又道:“娘知道你可能觉得委屈,以你的身份,嫁个皇亲国戚亦不遑多让,可今时不同往日,你爹与顾将军又有约在先,我们家断无理由回绝这门亲事。”
“娘,我不嫁他。”戚夙容斩钉切铁地回道。
“为何?”戚母想了想,问道,“是否是因为他商人的身份?”
戚夙容沉默不语。
戚母叹道:“娘知道你素来看不起商人,但这位顾公子好歹是秀才出身,颇有学识,不同于一般的粗俗之辈。”
“娘,我们如今就做着商人的营生,女儿又怎会看不起他?”戚夙容放下碗筷,神色略有些黯然。
“那是为何?”
母亲,女儿与他做了十年的夫妻,最后除了将他们一家连累,弄得自己漂泊无依,痛苦半生之外,毫无益处。
她怎能带着一身债嫁给他?
况且离开了家,不知父母和弟弟是否还会像上一世那般郁郁而终?若历史重演,那她还有何脸面在世上独活?即便要嫁,至少也要等戚家抹去污点,重新在京城站稳脚跟再说。
“娘,我不嫁他。”戚夙容又重复了一次。
戚母叹了口气:“此事的决定权在你爹。他若同意,你怕是不得不嫁。”
“娘不必担心,我自会与爹商量。”她有信心说服父亲暂时打消将她嫁出去的念头。
顾家父子一直到人定才离开,两家行谈甚欢,气氛颇为融洽。
待客人走后,戚夙容找到父亲,提及此事。
戚父沉吟道:“那顾锦云,各方面为父都很满意,可惜偏偏是一名商人。”
“如此说,爹也不打算同意这门亲事?”戚夙容望着父亲。
“若是从前,爹自是不愿,但如今……”戚父有些迟疑。
戚夙容忙道:“爹,女儿年纪尚小,此事其实可以先拖上一两年。”
戚父沉默不语。
戚夙容改用哀兵策略,祈求道:“爹,女儿求您了,别这么快将女儿嫁出去。”
“好,好,别晃了,我的头都快被你晃晕了。”戚父一脸无奈。他对于将女儿嫁入顾家之事亦颇为犹豫,如今女儿一求,也便应了。
“那爹是答应了?”
“嗯,你才十六岁,待到十八岁再嫁也不算晚。”普通人家的女儿十六岁嫁人最为合适,但富贵人家往往会多留一两年。
“不过,”戚父又道,“不知顾家是否愿意等?他家大公子今年也有二十又三了吧?”
“他若不愿等,”戚夙容垂下头,低喃道,“那就权当没这门亲事吧。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亦未尝不可。”
第二天,戚父便派人传信告之,将亲事定在两年后。顾家过了两天才回信,而且还是顾锦云亲自将信送到戚夙容的房中。
当时戚夙容正在绘图,冷不丁见一名男子出现在书桌前,差点没把纸戳穿。
“你……”她瞪着顾锦云半晌,质问道,“你如何进来的?”
“丫头不在,又无守卫。”顾锦云回答得很坦荡。
于是你就堂而皇之地闯入女儿家的闺房?阁下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如此孟浪之举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