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夙容道:“娘,我们走吧。”
“走?这是我们的家啊?离开戚府,我们能去哪里?”戚母一脸悲色。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戚夙容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目光澄净如水。
这……真是她的女儿吗?戚母有些怔然。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表现得十分冷静,处理条例分明,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风范。按理来说,戚家被查封,最受打击的理应是她才对。以她的骄傲,怎能受得了别人的嘲笑和侮辱?
这时,罗士闵对周围的士兵下达了行动的指令。士兵们立刻拿着兵器,开始驱逐府内的人。一时间,戚府上下哭声一片。
“请吧,戚夫人,戚小姐。”罗士闵状似有礼地摆了摆手。
戚夙容虽然垂着头,但背脊挺直,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
戚母受其感染,纷乱的情绪逐渐平复。
“等等。”罗士闵突然出声喝止。
戚夙容母女停下脚步,一齐看向她。
“你们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本将军要检查一下。”罗士闵用剑鞘拨了拨戚夙容手上的包袱。
对他如此无礼的举动,一向温和的戚母也不由得有些愠怒了,但她却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把包袱都丢在地上。”罗士闵命令道。
他指了指抱着夙宝的奶娘等人。几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戚夙容率先将包袱扔下,说道:“既然罗将军有令,你们便照做吧。”
“不愧是戚家大小姐,果真识大体。”罗士闵笑得意喻不明,目光在戚夙容身上扫了几圈,随后叫来几名士兵,让他们逐一检查地上的包袱。
包袱中,除了一些衣物之外,还有几张银票和碎银。
奶娘等人看得奇怪,之前收拾时,他们似乎并没有将这些银票和碎银放进去啊。
“呵呵。”罗士闵抽出那几张银票,笑道,“皇上有旨,戚家的财产要全数充公。你们说这几张银票算不算戚家的财产呢?”
“当然算!”周围的士兵大声应和。
“既然如此,一律充公。”说是充公,他却将银票都赏给了士兵。
刘管事等人气得满脸涨红。
“不,这是我的私房钱,你们不能拿走!”这时,一个尖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戚父的妾侍之一正在与一名士兵抢着什么。那士兵一脚踢去,顺手将抢来的东西塞进了自己怀里。
那名侍妾躺在地上大哭不止。
“哼。”罗士闵嘲讽道,“你们戚府的人原来都喜欢中饱私囊。这府中的钱财器物,皆属于圣上,谁敢私藏,必严惩不贷!来人,检查所有人的包袱,所有钱财全部没收。”
戚母闻言,怒极攻心,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她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何曾被人如此欺辱过?
戚夙容连忙环住戚母,帮她顺气:“没事,没事。”不要难受,母亲,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戚母泣不成声,身子缩在戚夙容怀里微微颤抖。
“娘,娘。”夙宝见戚母如此模样也跟着哭闹起来。
奶娘连忙安慰,却毫无作用。
戚夙容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走过去将夙宝抱到母亲怀中。
夙宝紧紧搂住戚母的脖子,小小的身体给了她不少安慰,两人哭泣之声渐缓。
“将军,都检查完毕,共查没两千三百一二两。”一名士兵报告道。
“才两千三百多两?”罗士闵摸着下巴,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戚夙容等人身上扫视。
“罗将军,你莫非还想搜身不成?”戚夙容抬起头,与他对视。
“有何不可?”罗士闵确实对这名远近驰名的才女动了几分心思。以前没有机会,但如今戚家已经破败,要将此女弄上手亦非难事。
戚夙容自是猜出了他心中的龌龊,上一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于她,逼得她差点自裁,才悻悻作罢。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他侮辱自己的机会。
戚夙容道:“罗将军,夙容身上这套蝶绣罗裙价值四十三两,脚上这双牡丹绣花鞋,价值二十七两,头上这根金簪,价值五十四两,手上这只镶金玉镯价值大约两千七百多两。”
罗士闵神色微动。
却听戚夙容又道:“不过,此镯乃皇后御赐,小女子恐怕将军不敢要。”
罗士闵果然收敛了表情。
“另外,这把古琴,乃闲鹤山人所制,作为夙容十岁生辰之礼。十三岁时,夙容曾用此琴为太上皇弹奏过一首《百鸟朝凤》,有幸获得了太上皇的赞誉,特赐‘天音’之名,此琴亦由此改名天音琴。天下皆知,天音琴为天音之女所有,将军若不怕落人话柄,亦可拿去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