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岑从这次回来以后一句关于顾珏的话都没有提,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安静的诡异,苏卿抱着熊猫坐在尽可能离傅岑远的地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熊猫的下巴,熊猫半眯着眼,润湿的小鼻子一耸一耸的。
“似乎长大了些。”
闭目养神的傅岑突然开口道。
苏卿一怔,“什么?”
傅岑睁开眼朝着苏卿怀里窝着的小东西看去,“我说你这小东西,长大了些,也敢对着威胁了你的人呲牙咧嘴了,训的不错。”
这话意有所指的味道太过浓郁,苏卿低低的“恩”了一声,没去接话。
“认识了祁靖白?前天他送来了这一整套工具给你,今天又开口问我要你…”傅岑顿了顿,温声道:“苏卿,我竟然小看了你,这才几天,你就收买了两个男人替你出头,你还有什么故事是我不知道的?鬼手后人?苏百川的传人?你的生平履历我仔仔细细的查过一遍,你并没有离开过苏家,哪里来的机会拜师学艺?”
苏卿还是不吭声,只是在听到祁靖白向傅岑讨要她的时候眸色变了变,瞬息之间就又恢复了平静。
傅岑弯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你不可能是苏显的女儿,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
盛家
盛世天双手背后站在窗前,向父亲说完竞技场发生的事情后盛烨就斜靠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同样心情复杂的两父子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过了好半晌,盛世天才咳嗽了两声,泛着病态的潮红的脸上沉郁暗淡。
“我问过了,鬼手苏家没有分支,咳咳,那女人是冒充的,你不必…咳咳…”
盛烨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语气懒洋洋的,“他也是这么想的?父亲有没有告诉他苏显的女儿叫什么?我手上有比赛的视频,父亲不妨拿给他瞧瞧,看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盛世天咳嗽的更加厉害了,他已经重病多年,这两天身体越发不行了,咳嗽的身子都佝偻成了虾米状,样子十分凄惨,盛烨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瞧着,像是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盛世天早已经习惯了盛烨的态度,剧烈的咳嗽过后脸色潮红的他扶住窗台深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语气。
“你伯父做事心里有分寸,不用你去插手,他既然说了鬼手没有分支,那女人就不会是鬼手的后人,不管她是用什么法子学了这些鬼手的技艺,又知道了那么多的鬼手秘辛都和你不相干,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盛烨抿唇垂下了眸子,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都没有心吗?苏卿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这样对她,真的就从来不会感到愧疚吗?”
盛世天脸色变了变,“谁也没有亏欠过她什么,如果她还活着你伯父根本就不会…”
盛烨冷嗤,冷声打断了盛世天的话,“根本就不会再出现,也不会再联系上你,也不会想着和盛家结亲是吗?父亲,这样说会让你良心平复上一些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但无论你们打着什么主意,找谁都可以,我不可能去娶那女人。”
盛世天脸色铁青的瞪向盛烨,“放肆!我盛家日渐没落,作为一个盛家人你必须给我担起你的责任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知道你娶了苏敏意味着什么吗?当初你伯父就打过想要把你认作儿子的念头,那时候你不同意被过继过去我拗不过你,可这次你只需要娶了苏敏,鬼手的所有技艺就等于唾手可得,你有什么吃亏的?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盛烨握住茶杯的手指因为怒气而泛出了青白之色,他压了又压,才把到了嘴边的质问和火气咽下去,只是那声音还是冷硬的可以。
“让我见见他。”盛烨道:“我想亲自见见他,我不信我当初那样崇拜敬仰过的一个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苏卿还活着…”
“她死了!”盛世天铁青着脸气的不住捶着窗棱,“你明知道她已经死了!你之前为了查明真相,背着我去拜薛家那老匹夫当徒弟,我知道你对祁家有怀疑,我不管你,可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一直这样优柔寡断下去!苏卿死了!活不过来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拆穿冒充苏卿的那女人的真面目,然后振兴壮大盛家,而不是该死的为了个死人去整天查个不停!有什么用吗?查出来苏卿到底是怎么死的有什么用吗?连你伯父都没有再去问去管,你有多什么事?”
“砰!”
一声脆响!盛烨手中的茶杯被一股大力砸到了对面的墙上,茶渍溅的到处都是。
“够了!”
盛烨压抑的低吼,“除非让我亲自见他一面,否则我绝对不可能去娶那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在疼苏敏跟我有屁的关系?鬼手技艺再厉害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还就非要给苏卿报仇,我还就非要查出来原因不可了!这世界上没人肯再惦记她,你们都恨不得她能从来没有出现过,恨不得她死的干干净净的不留下一点涟漪才好,可我不行!我是个人!不是那些狠心到没心肝的畜生!”
“孽障!”
盛世天被盛烨堵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拿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气的半晌没说出下文来,盛烨脸侧的咬肌松了又紧,“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盛烨也不顾身后的盛父还在怒气腾腾的斥责,脸色难看的他转身就离开了盛世天的房间。
回房间后心情烦躁的盛烨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烈酒,拎着就灌了几大口,可还是不行,他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只焦躁的凶兽,那凶兽的爪子不住的抓挠着他的心肝,让他压抑的疯狂的想要找出某种方式把这愤懑宣泄出来。
两个月前从盛父口中听到那样一个惊天秘密后,盛烨的脾气就一直暴躁的厉害,他从钱包里拿出了唯一一张苏卿和他的合影,那还是在她进祁家前,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算融洽…
盛烨看着看着眼眶就有些泛红,心里头恨的直想把那蠢女人从地底下再拉出来,她为这个付出,为那个承担,可到头来呢?所有人都负了她,就连她最依赖亲昵的…盛烨手颤了颤,突然间心疼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