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江南地区的棉花供应,便不利于我们!”李慎之叹息,“甚至,南方地区的棉花采购渠道,将来也会失去作用!”
江南地区以松江府为例,明初的棉田种植仅占田地的1成,九成的田地种粮食。但是到了明末,随着棉纺产业日益发展,已经是五成的田地种棉花。一个松江府至少种植百万亩的棉花,这也使得松江府成为国内最大的棉布生产基地。
当然,松江府的作坊,技术改进的比较谨慎的,甚至绝大多数的作坊,都是农闲时候的农民,赚取一些外快。等到农忙后,这些农民又纷纷返乡务农。因此,全职的产业工人,是非常少的。
而且,江南地区的部分作坊,为了降低成本,纷纷雇佣流民,只给提供吃喝,不发给工钱,用这种刻薄的手段,将人当做奴隶使唤。除了对于底层百姓,非常刻薄之外,这些作坊主们又和东林党结成了利益同盟关系。有东林党的声援,江南地区广为结社,为抗水、漏税行为张目。
因此,尽管江南地区的作坊林立,工商业非常的繁荣,但是底层的百姓,并没有享受到其中的好处。
至于儒家提倡的种种仁义,那些饱读诗书的南方富人,一般仅应用在同等的富人阶层身上,而不会将仁慈用到底层的穷人身上。
天津地区的工商业,比江南地区要好一些,至少形成了全民富裕的的盛况。比如,以国营经济为主的皇家系公司,和地方国企,规定了最低约月薪为1两银子。
天津的私营企业稍微差一点,比如天津特区户口的百姓,必须要按照法定月薪支付工钱。那么,私营企业主,就不雇佣天津户口的居民,而是雇佣外地来打工的百姓,对于这些没有取得户口的流动人口,支付个五六百文钱的月薪,已经能够对这些打工者形成吸引力。当然,国营企业的存在,使得这些私营业主,不敢过于压榨,尤其是熟练工人更会涨薪水。毕竟,压榨过度,熟练工人带着一身技能,去投奔国营企业。
肖图白冷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随他去吧!江南地区棉花涨价,我就不买它的棉花!天津、山东等地,同样有棉花种植。日本、朝鲜等等海外市场,也同样可以采购到廉价的棉花!”
其实,江南的棉花价格优势,并不太明显。天津地区也有种植棉花,采购价格和江南地区差不多。
唯一的缺陷是,北方地区的棉花种植的林林散散,往往一个村只能收到几千斤棉花。而不像江南地区,有着东林党人撑腰,使得地方富户对于朝廷法度蔑视,原本规定种粮食的田地,已经纷纷改为种棉花。所以,松江府的一个村,便可以轻易收购几百万斤棉花。商人去松江府收棉花,省时省力,效率是非常高的。
但是肖图白相信,多扶持一些北方的买办商人加大对北方棉花采购,而在北方收购棉花多了,农民便会积极种植棉花,形成了正反馈,今后采购将会更容易。
其实,肖图白也是知道,北方地区的动乱,并不是人均粮食产量不够。而是财富分配不均衡,富户的粮仓中拥有养活几千人几万人的粮食,但是并不愿意免费或者低廉的转让给穷人。而穷人因为没有钱,只能饿死或者造反。
财富分配不均衡,或者说,就业致富机会太少,令底层人没有收入。像棉花种植,能够让农民变成中产阶级,丰年一年的收入,能够度过三五年的饥荒。这样一来,农民抵御的天灾风险的能力增强了,社会也就更安稳。
事实上,明朝末年,饥荒严重的地区,粮铺中和地主家中,照样粮食堆积如山。只不过,破产农民没有钱购买粮食而已。
财富机制分配不均衡,造成底层佃农和自耕农穷死、饿死。
与其让他们继续种粮食,还不如鼓励农民去种植更赚钱的经济作物。
至于采购日本、朝鲜的棉花,主要是因为,朝鲜、日本市场的金银快速向大明流动,不利于贸易均衡。天津特区并不仅是追求不断的赚取金银货币,像棉花之类的生产原料,意义更为重要。
比如,采购日本、朝鲜的棉花,将一半的棉花加工成棉布再卖给他们,便已经将原料采购成本价格赚回来了。而剩下的棉花原料,制作成产品在大明国内市场销售,又能够给天津停机建设添砖加瓦。
这种采购海外的原料加工,再将加工的成品倾销向海外,是肖图白更欣赏的模式。只不过,向海外市场大规模采购原料,对于帆船海运的能力,形成了更大的挑战。
要繁荣的贸易,就需要更多的帆船!天津的造船业,必须要大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