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子熙拿起手术刀的一瞬间,他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小师父!小师父您等等!”他嘶声吼道,“手术前容我说一句话!您无论如何得将王爷救活回来啊!我……我……我该死,我给王爷用了几种药,分别是XXXX,您先别问愿意,我本想着这些药对人体无害的水溶性药物,能排解掉的,没想到竟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我不希望因为我的隐瞒害死王爷,小师父您参详参详以上药剂的情况,再动手术!”
手术室里的人都惊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到了李孝枫的脸上。
杨子熙也十分吃惊,火气腾的一下便起来了,她怒气冲冲的对李孝枫吼道:“你才学了几天皮毛就敢私自用药了?你给我记住,若是今儿王爷肝脏彻底坏死了,你就负责捐个肝给他!若是他醒不过来,他便是你给害死的!现在还杵这儿作甚?给我滚出去!”
重新走上手术台,杨子熙深吸口气。脑海里过了一遍手术的程序。她准备给朱琛运作的是血液灌流,简单的说便是将朱琛运体内的血液吸入体外的灌流器中,过滤毒素后重新注入体内,从而减轻他肝脏的负担,延缓肝脏衰变的速度。
手术的过程非常简单,只要在手臂血管穿刺,引流出静脉血液导入灌流器,再建立回路便可以了,但整个过程都必须严密监控,时刻关注病患的血压和血液凝结情况。
且不说手术室内的抢救,手术室外,李孝枫失魂落魄的杵在门口,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一时想到禹王爷死了,自己作为直接害死王爷的凶手被判了问斩,还牵连全家被抄。一时又想到禹王活下来了,却因为肝脏坏死,小师父给王爷换了个猪的肝脏,王爷病愈后发怒,将他锒铛入狱,并牵连全家……
反正无论怎么着都是他锒铛入狱牵连全家……
最终,他脑海中闪现出了个念头:逃跑!
他糊里糊涂的奔回了后院,进了屋便乱翻起自己的衣物。屋里正在温书的王晓石见了,好奇的问:“孝枫,你这是做什么?准备外出吗?去哪儿?”
去哪儿?是啊!自己能逃到哪儿去呢?况且自己逃了,全家其他人该如何自处?
临到此事,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那个家的,毕竟他生长于斯,十多年的时光都是在那宅院里渡过,处得来的或处不来的兄弟姐妹,一瞬间都变成了眷恋。
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会任由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送入王府做妾,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逃避责任却又不曾远离家乡。他放不下那个家,即便那个家里并没有多少人真心为他着想。
也罢,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若是没了,他李孝枫一颗脑袋赔给他;王爷若是醒了,他李孝枫只身供其撒气,换一家平安,也就是了。
或许被王爷厌弃了,才是真正脱离那权利纷争的最好办法。
他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包裹,掸了掸衣袖,一平生最优雅最坦然的姿态走了出去。
对朱琛运,他心底其实是恨着的吧?或许老天爷便是以此方式,让他得偿所愿。
却说几次灌流做下来,朱琛运的情况稳定住了,许是血液中的毒素沉积的不多,杨子熙反应的又快,对症下药、各项措施紧紧跟上,总而言之朱琛运的症状逐渐消退了,肝脏的活性也在复苏,没有彻底坏死。
到底是年轻人,代谢快,病情来势快;可一旦病灶去除,恢复的情况也好得多。
杨子熙再次按压了下他的肝脏,掌下的感觉已经有所软化。
当然最终的恢复数据需要做测试才能准确断定,但情况既然没有进一步恶化,便是好消息。也没有必要做开腹手术,增加腹腔感染的风险。
“今晚要辛苦你值夜了,若三到四个时辰之后,他体内再次淤积毒素,就还的做一次灌流。”她冲着韩烨道。
韩烨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师父,包在我身上,灌流操作不负责,我看过一遍也就会了。”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顺口问道:“小师父,方才我一直琢磨呢,老四给王爷用的那些药剂,应该不至于引发肝脏衰竭啊,老四是情急之下自己招的,应该不会隐瞒什么。所以,我总觉得王爷这病还有些蹊跷。”
杨子熙点点头:“这我知道,孝枫不过是个幌子,这里面还有其他人的手脚,只不过孝枫那几味药加重了王爷肝脏的负担,提前将症状引发了出来。”
“那……你方才对老四说……”韩烨有些不忍,小师父手术前的几句话确实挺重的,换谁处于李孝枫的角度,恐怕都有些难以承受。
“你是觉得我的话重了?”杨子熙瞥了他一眼。
韩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你怎么看?语晴?”杨子熙又冲着陈语晴道。
陈语晴微微红了脸,没说话,从私人角度上说她是很乐意看到李孝枫吃瘪的,可是……
杨子熙突然收起笑意,板起了脸道:“我不是针对孝枫才发那么大的火,换做是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若是干了这事,我照样这般指着你们的鼻子骂!做大夫的,就是要对病患的生命负责!无论是治疗失误,还是判断错了病情,都等于直接或间接的害死了病人!更别提他这般随意给病人滥用药的行为!
你们跟着我也学了有小半年了,可远远没达到一名合格大夫的水准!行医这行不怕不懂,就怕半瓶子醋晃荡,那才是真正害死人不偿命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