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铭牌非常标准。上面记录了该元件的型号、规格、额定功率、额定电流和电压，除此之外，还有执行标准、生产日期、批次和生产厂家。

前面的各项都没有引起陆扬的重视，但他看到生产厂家赫然标着：美国通用电气的英文名字和厂家表示——ge时，让感到了诧异。

这时，丁伟力拿着图纸走了下来，陆扬结果图纸，找到柜号，仔细地核对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柜子里除了刚查发现的元器件之外，还有十几件都是美国货。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因为他的图纸和元器件清单上根本没有美国出产的任何器件，这显然是丁伟力自作主张，更换了元件。

看着陆扬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脸色也阴晴不定，丁伟力以为他发现了重大问题，于是小小心翼翼地问道：“首长，是不是线路有问题？”

陆扬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又打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柜子看去，与第一个相仿。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而且日本、以色列、法国、、意大利、德国等国生产的元器件都有。

丁伟力见陆扬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阴，心知肯定出了大问题，否则不会是这种表象。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柜子，陆扬站定了，肉了太阳穴，问道：“老丁，这套设备总计花了多少钱？”

“不到两千万。首长，是做的不好？”丁伟力答道。

“就这些东西要两千万？！”陆扬长吁了一口气。

有了在王府井花钱的经验，自己买那么多东西，拉了一卡车，才花十几万，如果是一千万，那岂不是要买一百多车的东西，几列火车都拉不完？

丁伟力马上明白陆扬是认为花钱花多了，马上解释到：“花的钱是有点多。如果按照您给的元件清单购买，因为都是国产元件，费用不会超过一百六十万。后来我建议肖院长说，这个项目非常重要，为了保证设备的可靠性，于是命令我把绝大部分原器件都更换成同种参数的进口原器件，这样一来，就花超了一千多万。您也知道的，国产的一个一百安的接触器才一两百块钱，合资的要四百块，而进口的就到了两三千块钱。这么一换。造价就猛地上去了。但设备可靠性也成倍提高了。”

“糊涂！”陆扬啪地把手中的图纸重重地排在工作台上，忽然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大声地责问道：“难道我不知道这些吗？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立场问题。你们这是明显看不起自己人生产的东西，那就是从心里看不起中国人！我想问你，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提的元件清单上只有几件是合资厂的器件、其他都是国产货呢？”

陆扬来到705后，对待自己人，这还是第一次发火。但是他不是没有缘由，有些可以忍，可以提很有耐心，比如中午讨论的计算机选型问题。那是因为不伤害到原则；但现在不同，更改电器柜的元器件，即使使用了同等参数的原件，可因为生产厂家的不同，在原件的参数上必然有差异，这样配合在一起就可能不会重现原有的设计的目标结果。

这个道理，只要高级研究员或是电气工程师都会想到的，但这方面问题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陆扬不喜欢看不起国产货的人！

更换个元器件，居然牵涉到爱国立场上去了！丁伟力着实没有想到。他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任何人，他丁伟力血管里留的是炎黄子孙的血，他比任何都不少爱国热情！

“首长。我抗议你这种无限挂钩的方式。选择可靠的元器件跟爱不爱国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这也是出于对项目的前途着想。大多数国产原器件的性能的确不好，这是有目共睹的。我……”

丁伟力据理力争，这是立场问题，一定要解释清楚，决不能让陆扬误会。

他的说话声音有点大，也很激动。但是陆扬不等他说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牵强附会！我是设计师，难道我不知道选择可靠性吗？更改参数就是更改设计，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中国和八国联军发生了战争，所有的物质，尤其是涉及到军事的物质全部都将禁运、禁止流通到中国，你怎么办？难道我们就是因为买不到这些东西，这种武器就要停止生产吗？作为一个好的设计人员，你不要只想到了和平年代，你还要考虑到战争时期怎么办？而且，如果美国人知道了你买这些东西后，很快就可以从用户的性质分析道你把这种东西应用到什么地方。只要他发现你用到了军事上，他们立即回通知生产厂家停止向中国出口，甚至停止提供这种技术给他们的合资厂家。这些事情你考虑到了吗？告诉你吧，这也是为什么中央一直提倡国防事业一定要国产化的原因。你回去好好给我想清楚，如果还是你刚才的态度话，不管你水平有多高，我都认为你不适合参与到这么重要的项目中！”

丁伟力一听到这里，汗水刷刷地向下流，他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看来自己不仅是画蛇添足，而且还变成没有战争概念的武器设计师。这将是阻碍自己成为大设计师的最大障碍。

“但……但是，首长，我知道错了。可这是我水平的问题，并不是爱国呀。”

“哼，看来你还没有想通，还没有认识到错误的实质。现在你钝刀墙角去思考一下，考虑清楚了再来跟我谈这个问题。我现在要核对线路，不要打扰我。”

“我……”丁伟力想说他现在想通了，但是除了考虑不周这个错，他还真没有认为自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