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渐歇,余烟袅袅。
印加人的这一轮炮击,来得很快,去得更快。轰击的时候固然如夏日暴雨般猛烈壮观,但结束的时候也如云销雨散般果断干脆----附魔炮弹毕竟是相当昂贵的奢侈品,他们的军火库里似乎也没有多少库存。
因此,片刻之后,远处高地上的炮口就再次恢复了沉寂,飞腾的尘埃也渐渐飘落。惟有那漫天的紫色魔法灵光,依旧如晚霞般灿烂夺目。而那层半透明的乳白色雾气,也在精灵军阵地上扩散、漫步,始终恋栈不去。
灰头土脸的精灵军士兵们,如土拨鼠一般从战壕中探出脑袋,互相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然后摸摸完好无损的四肢和躯体,纷纷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劫后重生的欢呼,为自己能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侥幸逃生感到庆幸不已。
而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随军法师和牧师们,却个个都是一副仿佛世界末日降临的绝望表情。尽管,从外表上看,他们除了衣服上落满尘土之外,同样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刚才的炮击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打击。
虽然不是每一个家伙都辨认出了这层乳白色雾气的真面目,但是无法接触魔法网络的事实却是明摆着的----所有的法师和牧师都变成废物了!
“看来真的是改进型的,居然不能被风吹散?”
迎着湖面吹来的清风,丹尼尔望着萦绕在头顶上的密斯拉之雾,不由得眉头紧锁。
他本来还寄希望于这该死地密斯拉之雾会被高原上永不停息的凛冽寒风刮走驱散,可是现在看来。这玩意却偏偏比路灯柱子上的小广告粘得还要结实……
乳白色的雾气虽然如轻纱一般若有若无,并不能阻断视线。但在丹尼尔的金色瞳孔里,却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幕般坚实,将自己和胜利牢牢地隔离了开来。
“不知道这么大规模的密斯拉之雾会持续多久……要是能拖到法术效果消散就好了。”
丹尼尔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敌军阵线,欣慰地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在刚才那一场血肉磨坊般的短兵相接之中,印加人地杂牌军士兵已经被连绵的白刃战、霰弹炮和精神魔法攻击硬生生消耗掉了一大半,剩下地恐怕也是士气低迷、军心涣散,随时都有哗变的危险----假如特库姆塞还要继续发动攻击的话,就得动用自己最宝贝的禁卫军了,在确认对手的受创情况之前。想来一定会很犹豫吧。
当然,丹尼尔并不认为特库姆塞这个绝世名将会如此不智。为保存实力而优柔寡断到了放弃战机地地步。*但眼前残酷的现实,却又逼迫他不得不作出如此幻想----否则就真的没有任何一丝光明前途可言了!
他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四下里来回张望,想要发现什么能够鼓舞信心的事物。可看到的却偏偏尽是些令人沮丧的情形。
那个用来制造精神魔法风暴的华丽魔法阵,由于被切断了汲取能量的来源,眼下已经和构筑它的金银宝石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带走地还有五十多名法师一天所能记忆的全部法术;随军魔法师们个个都红着眼睛,紧紧抓着不听使唤地魔法杖,拼命往里面灌输着能量,结果却接二连三地因为魔力反噬而先后吐血昏迷;简陋肮脏的野战医院里,充斥着扑鼻的腐臭和垂死伤员的哀号,失去神术的牧师对着正在大出血的伤患。完全是束手无策。就连装在小玻璃瓶里的治疗药水,也不再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淡蓝色光泽。而是暂时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蒸馏水……
丹尼尔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趁着最终决战尚未打响之前的短暂空隙,又继续巡视起了这片残破地阵地。
或许是由于附着密斯拉之雾地技术过于尖端,生产工艺还不太成熟的缘故,印加人这一轮发射过来地附魔炮弹之中哑弹颇多。有的在爆裂之后却没有散发出雾气,还有的根本就没有爆炸,整个儿囫囵着滴溜溜地滚上两圈,便静静地卧在了泥沙之中。
丹尼尔慢慢地踱到一枚未爆弹跟前,不顾卫兵的劝阻。执意弯下腰去。用佩剑的剑鞘拨开上面覆盖着的那层浮土,弹体表面镶嵌篆刻的符纹被暴露出来。那精致而华丽。仿佛工艺品一般添加了不少多余修饰的完美主义雕刻风格,登时令他心头为之一惊。
“天啊,这做工!难道……”
顾不得触发爆炸的危险,丹尼尔在随从来得及阻拦之前匆忙蹲下身子,两手连挖带扒,将那枚沉甸甸的未爆弹从泥沙之中抱了起来。他吃力地将炮弹捧到眼前,视线轻轻一扫,那漂亮的黯金色瞳孔就猛地收紧成了一条细缝。
一枚再熟悉不过的绿叶纹章,竟在这秘银和精金镂刻的符纹中央赫然在目!
“永聚岛皇家兵工厂,雷霆火炮研究中心试制,dr1991年1月,生产编号……”
小声念出国徽下面铭刻着的一串小字,金精灵中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站在旁边听着的女牧师小姐,更是惊讶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