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心中很清楚,沈沧和沈伦也早就意识到,整件事充满了疑点,可沈君儒不愿开口,其他人都无可奈何。再加上沈沧对沈君儒怀着愧疚之情,因此最终也只是命沈伦带他去国舅府道歉而已。
云居雁默默思量着沈君昊所言。虽说她在凝香院,对外面的消息比较闭塞,但是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她一整天都没有听到沈君儒打人的消息,也就是说,要么国舅家同样不想把事情闹大,要么整件事对国舅府而言是极丢脸的。她询问沈君昊是哪一种原因,得知是后者,她不由地拧眉问道:“对方到底对三叔说了什么?”
沈君昊只是摇头,但他相信,那句话一定戳到了沈君儒的痛处,否则他绝不会利用老板的身份,给对方那么大一个难堪。看云居雁一脸担忧,沈君昊劝道:“你不用担心,世家子弟之间偶有争执,算不得什么的。明日父亲去道个歉,在明面上处罚一下三弟,事情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反正之前我没有少惹麻烦,父亲也习以为常了。”
听沈君昊把最后的一句话说得颇具自嘲意味,云居雁轻笑。想想他们刚见面那会儿,沈君昊也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做派,她不由地感慨:“有时候,人的确有很多面。若是对方刻意隐瞒,别人根本不会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突然悲春伤秋起来了?”沈君昊笑问,笑容却在一夕间染上了几分苦涩。一直以来,幕后之人就在他们身边。可是他们找不到那人,他们看不透身边的人,不知道表象之下到底隐藏了什么。或许真的是每个人都有被刻意隐藏的一面,而且能够隐藏得很深。
一夜无话。第二天,沈沧带着沈君儒出门道歉,沈君昊被沈沧叫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云居雁只知道沈君灿让一个丫鬟怀了身孕,沈沧很生气,把沈佑也骂了,又把沈君灿斥责了一顿,命杨氏给那个丫鬟灌了堕胎药。而沈君烨和章氏依旧在冷战中,谁也不搭理谁。章氏仍然日日来找云居雁,无论云居雁会不会见她。她都风雨不改。
云居雁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了胎儿,所以能不管的事尽量不管。就算不得不出面处置,她也尽量告诉自己,她不过是看客,对她而言。只有沈君昊和他们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日子就这样到了二月,沈绣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而威远侯府送来了消息,蒋明轩已经找到了沈子寒,不过沈子寒受了重伤,亦不知道是谁袭击他。等他伤势好转,他去冀州办完事就会回京了。
这个口信是沈子遥派人送给沈君昊的。据他所言,书信是蒋明轩亲手写的。自蒋明轩离京去寿安寺,他未给沈君昊任何口信或者书信。这次也独独通知了沈子遥,想来沈君昊坚持让威远侯府派人和他一起寻找沈子寒,的确让他伤心了。
又过了几日,大约是在沈绣出嫁后的第七日,云居雁正与张锴等人说着春耕的事,沈君昊派人告诉他。蒋明轩和沈子寒回京了,他要去一趟威远侯府。
当天夜里,云居雁从沈君昊口中得知,沈子寒在从边关去冀州的途中被人伏击,九死一生,之后因为怕袭击他的人就在附近,他不敢现身,更不敢送消息回京,直到蒋明轩等人找到他。他这次的遇袭,让他几乎可以断定,袭击他的人和袭击沈子遥的一定是同一伙人。虽然当时夜已黑,但从他们的身形和身手来看,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且很可能是吐蕃人。
云居雁一听这话,急问:“吐蕃人仇恨沈将军确有可能,可为什么要袭击沈三公子?”
“其实子寒离京前就怀疑有人里通吐蕃。原本他去冀州,就是为了证实此事的,可因为他受伤耽搁了时间,等他赶去的时候,冀州那边的证据已经全没了。明日他会把这件事启奏皇帝的。”说到这,沈君昊停顿了一下又道:“之前你不是问我,在你家的葡萄园抓住的奸细吗?据子寒说,他在那时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但皇上并不相信,觉得他小题大做。因为这一点,这次他才想拿住了确凿的证据再回禀皇上。”
云居雁接着他的话说:“你的意思,里通吐蕃的人就是派人袭击沈三公子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人?”说到这,云居雁的脸色都变了。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死罪。若是幕后之人就在他们身边,而他居然还里通吐蕃,那她和沈君昊也死定了。
沈君昊看云居雁这般的表情,急忙安慰她:“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的。其实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推测罢了。你是不是担心得太早了?”之前他怀疑沈君烨,怀疑沈君儒,怀疑蒋明轩,可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根本不像是他们做的,最重要的,据他所知,他们从没有与任何吐蕃有关的人接触。想着这些,他又觉得事情更加地扑朔迷离了。
云居雁不想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孩子,只能点头,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兴瑞八年。她不明白政治,更不懂战争,但威远侯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节节败退,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会不会前世的战败就是因为军情泄露?此刻她只恨前世的自己被“囚禁”在许家的围墙之内,几乎与外界隔绝,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沈君昊和云居雁都在等着宫里的消息,结果沈子寒亲自过来告诉他们,皇帝仍旧不相信他。哪怕他苦苦相劝,皇帝也只是说,吐蕃年年都有进贡,且边关稳固,让他不要杞人忧天。最后,皇帝大概是生气了,亦或是觉得沈子寒太烦人,居然直接命令他不要再深究下去。
皇帝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这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沈君昊和沈子寒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思议。云居雁初时同样觉得不可置信,可联系前世,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但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