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管事告诉沈君昊,因为云家欲退婚的消息是从京城传去的,隐约中甚至说,是沈家让云家有了退婚的意图。云惜柔的未婚夫家觉得奇怪,想证实真伪,随之又传出了他们想退婚的谣言。这次若不是云辅带着云惜柔来了京城,而许氏即将临盆,他们已经派人去永州了。
这一番话让沈君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很明显,云家没有退婚的意图,男方也没有,一直是有人在中间挑拨离间。若不是对方并不相信他家会干涉小姨子的婚配,恐怕此事已经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联系云惜柔突然上京,明日又将上沈家做客,他愈加觉得他们应该好好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鲁氏遣了丫鬟过来,告诉云居雁,云惜柔从云辅处得知她身体不适的消息,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恳求,声泪俱下地说,她十分担心,一定要来沈家探望她。他们无奈之下答应了。
鲁氏表示,这次的探视,她一路都会跟着,到了沈家二门口,请沈君昊带着她的儿子去给云辅请安。因为她正病着,沈沧和沈伦都在守制中,他们就不留下用午膳了,由她领着云惜柔去酒楼吃饭,她已经预定了席面。
鲁氏这般安排,明显就是觉得云惜柔别有居心,要隔离她和沈君昊。云居雁把一路的细节又过滤了一边。她就不信,这样的严防死守下,云惜柔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辰时,启昌侯府的马车准时到达。云居雁没有去二门迎接。因着名义上是鲁氏带着女儿与外甥女正式登门,除了吕氏称病不出之外,杨氏和赵氏迎了她们进门,又把她们送到了凝香院,说了几句闲话才离开。沈君昊则带着鲁氏的儿子给沈沧请了安,又去见了沈伦,之后便与他们留在了外面说话。
云惜柔进了房间,才唤了一声“大姐”。眼眶就红了,眼泪簌簌直下,不顾满屋子都是人,张嘴就是以前是她不懂事。这时杨氏和赵氏还在。鲁氏笑着拉起了她,岔开了话题。
云居雁注意到,从进屋那刻开始,许惠娘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停留在她身上,她顿时起了戒心。她并没忘记,陆航虽一早就说,不日就会返回泰州。结果却依旧滞留在蒋明轩处。陆、许两家虽在正式议婚,但她和沈君昊也不能就陆航的去留询问许慎之或者鲁氏。
一旁,云惜柔被鲁氏“亲昵”地拉住,目光朝许惠娘瞥去。许惠娘对着云居雁笑了笑,低声说:“大表姐,听母亲说,你是已经……”
“此时还说不准,等过几天请宫里的大夫把了脉。才知道结果。”云居雁顺着她的话回答。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云居雁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总觉得许惠娘似在酝酿什么。
鲁氏看云居雁安排得十分仔细。从二门到屋子内,只要是云惜柔可能经过的地方,每一个转角,每一个房间都有丫鬟伺候着。无论在何处,云惜柔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看到,这才稍稍安心。见许惠娘正与云居雁说话,杨氏、赵氏已经走了,她小声对云惜柔说:“就算你见到你大姐十分高兴,也该注意场合。”
“是,舅母说得是。”云惜柔温顺地垂下了眼睑。一路上的情景她看到了。在许家的时候,她每走一步都有丫鬟跟着,此刻她的心中只有焦急。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接下去应该怎么办?她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她烦乱地想着,悄悄抬头朝云居雁看去。
几个月没见,她不得不承认云居雁更加漂亮了。原本就明艳的五官此刻更加平添了几分妩媚。沈君昊在永州时的桀骜她是看在眼中的,可这一次,他对云辅十分的尊重周到。看云辅的得意劲儿,沈沧对他一定也是礼遇有加,这说明了什么?她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她就不信云居雁这么好运!她的目光停留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云居雁感受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对着她说:“六妹,母亲的身子重,你怎么会想到随祖父一起上京?”
“大姐!”云惜柔的声音带着哭腔,暗暗朝许惠娘看去。
许惠娘转头对着鲁氏说:“母亲,六表妹和大表姐许久没见……”
“惠娘这样一说,你和君昊成亲确有半年了。”鲁氏打断了许惠娘,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是绝不会让云惜柔和云居雁单独相处的。“惜柔,听你祖父的意思,这次京城之行,全是你的一番善意。”她一边说,一边盯着云惜柔。
云惜柔心中暗恼,却只是低头回道:“大姐出门之后,我经常在屋子里抄写经书,想明白了很多事。这次去求着祖父让我跟着他一起上京,就是为了告诉大姐,我已经懂事了,一定会好好孝敬祖父,父亲,母亲的。”
“六妹,我知道你一向懂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云居雁点头,又叮嘱她:“这两天我不方便招呼你,你在舅父家里可要好好听舅母的话……”她殷殷嘱咐,对着鲁氏笑了笑。
鲁氏明白其意,正要说时辰不早了,她们不该打扰云居雁休息,丫鬟来报,沈绣来了。
之前沈绣被沈沧处罚,一直未离开过她的院子,云居雁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这次她突然出现,云居雁立马怀疑她是不是来找云惜柔互通消息的。
沈绣进了屋,恭恭敬敬向鲁氏行了礼,又与云惜柔、许惠娘见过礼,亲热地赞美她们长得漂亮,又说云惜柔和云居雁长得颇有几分相似。说话间朝云居雁瞥了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应该谢谢我的,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才会特意过来帮你。
云居雁马上想到她和沈君昊曾经想让沈绣帮着,把云惜柔软禁在沈家的别院。现在看来,鲁氏已经意识到云惜柔别有居心,绝不会让她和许惠娘有过多的接触。这样一来,云惜柔留在启昌侯府似乎更为妥当。
云居雁思量间,云惜柔因沈绣的话,心中的恨意更甚了。事实上,沈绣所谓云惜柔与云居雁长得很像,不过是示好之言。可听在云惜柔耳中却格外刺耳。从她懂事开始,每当听到别人的赞美,她都恨不得画花云居雁的脸。
的确,她的容貌不及云居雁明艳。也不如云梦双婉约,可外貌是注定的,为何每个人都要拿她们作比较,就连她的父亲也是如此,从来都只看到大女儿。就算她已经出嫁了,也只会念着她,根本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云居雁无暇顾及低头不语的云惜柔。她拉着沈绣坐下。笑着说,早上的时候,她和沈君昊还商量着是不是请沈绣过来作陪客,想起她日日有事要忙,又因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没去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