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宛错愕点头,就听青姑姑一字一句严肃道:“杨家的女儿,绝不为妾。”
这一句,她说的时候连笑容都没有了。
杨宛看着她许久,轻声一笑:“是,我一直记得。”
青姑姑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来,柔声道:“宛宛,虽说是我鲁莽,可我也是……姚丞相无意中曾有话语,说你与姚家二子,心有灵犀,日后说不得能琴瑟和鸣。我实在是……毕竟如今你的身份,于姚家来说太低,说什么琴瑟和鸣,也不过是妾室罢了。”
杨宛听得出她话语中的萧瑟之意,当下柔声道:“姑姑说得是,宛宛心里面知道的。”她见青姑姑依旧是脸色不佳,当即笑道:“若是姑姑能多留些日子,说不得也能见到宛宛出嫁。”
青姑姑顿时露出好奇之色,看着她道:“是吗?这个我倒是不知。”
杨宛心中对温承说声抱歉,笑道:“是的。二少爷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宛宛在他院子中也是身份尴尬,故而早些嫁了,以免日后二少奶奶进了门尴尬。”
她轻声道:“姑姑也不必担心宛宛嫁的那人不好,说起来,也是门当户对之人。”青姑姑越发好奇起来,能被杨宛说一声门当户对,至少曾经也是身份不凡。否则,杨宛绝对只会说身份相当。
见青姑姑好奇的目光,杨宛脸颊微红,贴着青姑姑的耳朵轻声道:“姑姑可记得前朝温家?”
说完,就见青姑姑眼波一闪,俨然是记起来了。
青姑姑自然是记得的,前朝杨家与温家是不相上下的豪门,只可惜一朝天变,杨家几乎鸡犬不留,温家也是分崩离析,两家在京城几乎都是绝迹了。
青姑姑想到这里,不由露出恬淡笑脸,对杨宛道:“没想到五小姐居然有这样的际遇。”想到温家那小儿曾经聪明伶俐的模样,青姑姑不由得对杨宛日后的生活多了几分期望。
只可惜自己在京城不能久留,过些时日就要离开。
看一眼杨宛,见她脸颊依旧微红,含羞的模样也是让人心动,青姑姑不由地就有些嗫嚅,心中有一句话想要脱口而出。
只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只笑了笑,并未说出来。
杨宛也不曾察觉她那一点犹豫,只是笑着取了酒壶给青姑姑满上一杯,再次谢过青姑姑昔年维护之恩,又说了些展望未来的话,祝青姑姑此去江南一路顺风。两人聊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吃过一顿午饭,青姑姑就起身告辞了。
杨宛知道她此时并无人来接,说要送她去客栈,却被她委婉拒绝了。
于是,杨宛只能可惜地看着青姑姑独身离开,自己有些怅然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才意兴阑珊地回去了。
青姑姑从杨宛身边离开之后,在人群中走了没多久,就拐了弯,到了一个小院里。这一片都是出租给前来求学的学子的居所,偶尔也有一些行商之人短暂地在此居住。
青姑姑进去的院子里,正有一个中年文士带着一个少年在读书,见下人领了青姑姑过来,那中年文士确是一笑:“原来你已经出宫了,倒是我疏忽。”
青姑姑神色一肃,对着那人行了一礼,口中道:“见过老爷。”等行礼过后,方才坐到了边上,很是小心的样子。
那中年文士拍了拍好奇地看着这里的少年的头,道:“小易,我与这位姑姑有些事要谈,你可否先出去一会儿?”
少年小易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对着青姑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又客气而礼貌地笑了笑,方才出去了。
等他出去之后,中年文士与青姑姑脸上都没了笑容,青姑姑看着小易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这就是大人的血脉了吧。”
中年文士点头说是,目光殷切地看着青姑姑,问:“他在宫中……还好吗?”
青姑姑转脸看他,眼中闪过同情与痛楚,脸上却出现了笑意,道:“倒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见青姑姑这样说,那中年文士脸上越发露出殷切之色来。
“宫中的规矩,男子宫奴都是十岁左右净身。偏巧那一年,宫里头有位老太监被放了出去养老,临行前求了人,从宫中带走了一个尚未净身的小子。说是给自己养老去了。”
青姑姑这样说着,见那人的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眼中也带上了笑意:“如今,那小子南疆,倒是难得一见。不过也才短短两三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