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了脸,看着福宁公主道:“福宁,如今你是皇室公主,该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不要与人一般见识。”
福宁公主瞪了她一眼,指着杨宛说:“我不过是发落一个贱婢。”
姚真在旁抢道:“我家里的人,凭什么轮到你来发落?”
两人斗鸡眼似地相互瞪起来。
若是平日,姚真也断然不会失了分寸与福宁这般针锋相对,可是此时此刻,福宁这般作态,却是将丞相府的面子丢在地上踩了。
这一点,她忍不得。
长安公主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杨宛,冷淡背后却有一点温柔涌动,却牢牢地被禁锢在眼底深处,不曾涌现出半点来。
“福宁,你今日逾越了。”边上已经有人悄声上前说了事情是怎么闹起来的,长安公主自然知道,是福宁做得过了。
冷淡的话一出口,福宁的眼圈顿时就红了:“我的事,你凭什么管。你不过是借住在娘家,你当时就应该跟着你的夫家一起去死!”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众人被福宁这句话吓得冷汗直冒,长安公主的夫家,那可是前朝皇帝!
长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脸色苍白,却还是带着笑的:“小妹不懂礼,让诸位见笑了。”说罢,苍白着一张脸急急告辞。
杨宛虽然早知道长安在宫中处境不佳,却不曾知道,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身为新帝夺得皇位的最大功臣,身为皇后嫡女,居然落到了被妾生女这般鄙夷的程度。
杨宛抬眼凝视长安离开的方向,想,这样的日子,总有一日,她忍不下去的。
长安一走,屋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有人讪笑出声试图让气氛热闹起来,尽管众人非常配合地说笑,无形中却依旧有几分尴尬。
姚夫人也待不下去,略坐了一阵之后,就带着姚真走了。
路上姚真拉着杨宛的手,轻声地劝抚她。杨宛早已知道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并不放在心上,给她一个笑脸,将这件事揭过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姚夫人再也不曾带着杨宛出门去。
姚真的朋友在一次次的出门中渐渐地多起来,其中薛芷若与刘四姑娘与她渐渐成了要好的手帕交。杨宛还在丞相府内碰到过一同来玩的两人,远远地看着两人衣衫华丽地走过去。
但是这些,都与她渐渐再无关系,她的日子过得波澜不兴。
以前总有姚玉在边上跳脚,如今姚玉被严加管教,也再没有人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她依旧是有人伺候,平日里与姚肃聊天,与他一同上学,看着他被陆先生逗得恼羞成怒,一眨眼,就已经到了过年。
过年的时候,温承给她送了一套面做的面人过来。面人的相貌惟妙惟肖地与杨家的几个兄长相似,杨宛见了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最后小心地藏了起来。
转头,她就给温承做了一双鞋子送了过去,鞋底是绿柔纳的,鞋面上的花却都是她绣的。
姚肃见了也闹着她要她帮自己做,杨宛笑道:“少爷的衣服鞋子可都是上好的针线师傅做的,我的手艺可不怎么好。”
姚肃涨红了脸,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可是,那是你做得!”
杨宛歪头想一想,嘴边笑出两个甜甜的笑涡:“我做出来只怕不太好看,毕竟手艺不太好。我给少爷做个荷包和扇套如何?”
姚肃伸出手指头:“一样两个。”
杨宛方才笑着答应了。
天气渐冷,屋子里却暖意融融,杨宛与绿柔一同坐着针线,天气渐渐黑下来,外面开始下雪。
绿柔将窗户关得只剩一条小缝,笑着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大概又是个好日子。姑娘,再过两天,可就不好动针了。”
杨宛笑眯眯地说:“左右少爷也不急着要。”
两人嘻嘻闹闹地说着,外面踩着雪的脚步声传来,丫鬟掀了帘子说:“二房的席姨娘来了。夫人请宛宛姑娘过去。”
杨宛诧异地穿了狐狸毛的大衣裳,又被绿柔在手心塞了个暖炉方才出了门。路上雪已经渐渐地厚了起来,杨宛一路踩过去,慢慢地跟着前面带路的珍珠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珍珠忽地轻声对杨宛说:“宛宛大约没见过现在的席姨娘,如今席姨娘可是一副富贵景象了。”
杨宛诧异抬头看她,笑眯眯地说:“毕竟是二房姨娘,也是二房的面子呢。”
珍珠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