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宛躺在床上,吃过药之后,昏昏欲睡中想着这件事,一面觉得姚夫人对自己已经是极好,另一面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冷声道,如今连那动手的人都没有受到教训,算什么好。宫中吃过的苦头,如今难道还要再吃吗?
这般矛盾中,渐渐地就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斜阳漫天透过窗格照射进来,映得屋内一片红光,恍若梦中。杨宛呆呆地看着帐子许久,才回过神来。
门外似乎有人低低絮语,杨宛侧耳去听,就听见姚肃问着翡翠,自己的情况如何。翡翠细细地答着,忽地对姚肃笑了一声,道:“二少爷既然关心,何不进去看看?”
姚肃道:“等我帮宛宛出了气,再去见她。”杨宛听着他的声音,都能想象他一脸黯然模样,站在门口一本正经地叮嘱翡翠。
想着这些日子一来姚肃对自己的照顾,杨宛不由动弹一下。屋内立刻有人叫着:“姑娘可是醒了?”说着就过来掀帘子。
杨宛以为姚肃会趁势进来,结果却听得他急急地对翡翠说自己来看过她,脚步匆匆地走了。
杨宛顿时说不出地失望。
晚间的时候,姚真过来了。见了她上下看过见果然是无碍,姚真方才拍拍胸脯,道:“幸而你没有大碍,若是有,我心里面就实在是过意不去了。原本姚玉就是来找我的,只是机缘巧合才拉了你同去,结果引出这一番事故,连累了你。”
杨宛含笑摇头,道:“与你又有何干。你人在家中坐,哪里就知道有人心里面想着这种事来。”姚真笑眯眯地在杨宛床头坐下了,问:“你可不曾见,昨儿娘将下人们都叫了起来问这件事,那脸色,当真可怕。”
她俯身贴着杨宛的耳朵道:“我才知道,原来当日父亲忽然说要与你略微隔着一些,都是皇五子在陛下面前提起了你,陛下才敲打了父亲。你从宫中来,可与那皇五子有过牵扯?”
杨宛听得皇五子三字,不由就是一抖。
当日在宫中,最为喜怒无常的就是这新帝的皇五子。杨宛几次受伤,都是拜他所赐。当日若不是姚仪要了她出来,皇五子康源竟是要将她生生杖毙。而起因,不过是长安长公主的猫从他身边走过,惹了他不顺眼。作为养猫的宫女,杨宛就不得不承受了这等怒气。
想到原来是这皇五子康源才惹得姚家上下不得不暗度陈仓地护着自己,杨宛心中就觉得闷闷地不舒服。
姚真尚未察觉她心中不安,依旧低声道:“这是我昨天缠着父亲才知道的。父亲说,你昨日落水的事,他知道了,他定然会让人受个教训。”
杨宛抿唇低声说谢谢老爷,心中却黯然想,就算是出了这口气又如何,终究是奴婢之身,不得自由。一时之间,心情都差了。
偏生姚真此时还在说着,说昨日救了杨宛起来的承心承意两人已经得了赏,承心更是被大哥夸一句果决,让他与自己一同去学堂。
杨宛听到耳中,忽地心神一动。姚章那特意来告诉自己应当记得身份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姚真一脸笑意,杨宛也知道这话问她大约是问不出来的,看来还是只能以后找了机会,去问温承才是。
在找到机会去问温承之前,杨宛先接到了温承托人送进来的礼物。说是礼物,其实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只是草编的蚱蜢,满是野趣。
东西是托了给杨宛压惊的名义,大大方方送进来的,姚夫人也过了一手,见了也笑:“这般有趣的东西,倒是少见。”
姚肃知道之后很是不高兴,没过几天,就另外送了一个小匣子进来。
杨宛看着送匣子进来的珍珠窃笑,不由困惑异常。等开了匣子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匣子里满满的都是珠翠首饰,样子虽然不适合小女孩,却看得出很是贵重。杨宛拿起其中一支金簪,就见簪头雕琢成几片荷叶,中间用薄薄的翡翠嵌了做成荷叶的模样,顶上一点朱红,却是用红宝做成了荷花的模样。
这簪子,不说旁的,这手工就已经很是价格不菲。
珍珠在一旁看得眼热,羡慕地对杨宛道:“二少爷对宛宛你可真是用心。日后说不得,我们就要看宛宛你眼色行事了。”
杨宛听得这一句,顿时觉得手心发烫。
“珍珠,你作死啊,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呢!”翡翠推门而入,正听得这一句,脸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