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布琛从钟粹宫出来，在惠妃面前特意做出来的笑脸慢慢收敛起来，手里捧着惠妃刚刚发现下雪而给的手炉，有些心不在焉——这种状态从跟皇后聊完之后就开始了。

刚才皇后把当年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当年遏必隆在朝堂上的功绩远胜赫舍里皇后的父亲噶布喇，更别说钮祜禄氏比赫舍里氏强大到不知多少倍，别说遏必隆一家从小把大钮祜禄氏当皇后培养着，就是索尼也从来每当这个嫡孙女能当上皇后。而且因为康熙登基较晚，年纪也不算太小，当年先帝就没有留下的辅政大臣也仅仅只是辅政大臣，遏必隆和鳌拜并未触犯大忌，所以按照清后宫的惯例，单看家世，真的是钮祜禄氏当皇后更加名正言顺一点。

可事实就是那般戏剧，最后当圣旨到的时候，就连赫舍里都险些以为是拿错圣旨了。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会出错的——也就是说，康熙爷最后下达的旨意就是册封赫舍里氏为后，大钮祜禄氏仅仅为妃位，就连副后皇贵妃都因为朝堂关系退让给张氏。

——后来本宫才知晓，原来本宫能当上皇后是先知者们的意思。他们说本宫有凤命，哈，本宫可从不知晓，那群从不信命的先知者也会说出命数这一说。

皇后嘲讽的口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着，齐布琛隐隐有点明白对方的心思：若是不当这劳什子皇后，也许她跟钮祜禄氏也没太多的矛盾，她的长子，还能稳稳当当地生下来。

当年得知皇后之位旁落时，钮祜禄氏一开始并未表露什么不满，可是在日后的一些相处中，总是处处透着对皇后的敌意，尤其是等到皇后怀孕后，她们之间的矛盾才彻底爆发，夺宫权不说，甚至还在她的安胎药里做手脚，直到原本应有的嫡长子流产，惠妃也被查出数个月的身孕，康熙震怒彻查——皇宫里的一切对于康熙皇帝来说只是想不想知道，而从来没有不能知道。不管是清宫剧还是清穿小说里所写的谋害皇嗣皇帝却查不出真凶的情节在这里是不会发生的，所以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一切证据都指向大钮祜禄氏。

得到这个结果，痛失嫡长子的康熙立刻当时把钮祜禄氏砍了甚至千刀万剐了，不过到了最后，却被太皇太后截了过去——后宫事，她总有权力处置的。最后赐下鸩酒一杯，到底留了一具全尸。

——本宫晓得大钮祜禄氏没死。皇上本一心想要瞒着我，可到底太皇太后睿智，这种事情，怎么也瞒不了一辈子。更何况本宫毕竟是皇后，这宫中的蛛丝马迹除了皇上大约就是本宫最清楚了，如何能保证一辈子查不到真相？若非太皇太后故意给我漏了底，那日见到钮祜禄氏，本宫说不准不但要失态，更是要跟万岁爷离了心。

——容阿琛冒昧问一句，那您难道就不……恨么？

——如何不恨？可身为皇后，就注定要舍弃掉这些平常人该有的感情，要不然，这一辈该活得多累。况且那人毕竟是先知者，纵然我有心报复，怕是也报复不到，索性，权当那个人已经死了罢了。

不过齐布琛也有几分疑惑，她也纳闷为何先知者们偏偏要让赫舍里氏为后，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让这个历史很不一样了，那就让它彻底改变啊，为何偏要在这个关头突然遵循历史呢？难道说，这之中还有什么隐情么……啊，想不通想不通。齐布琛轻轻甩了甩头，把这个问题甩出去，反正她肯定不会明白那一批先知者们的想法。

这时，皇后的最后一句话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只担心，这平常的日子里还有先知者装作普通人普通的生活……本宫不怕与普通人的明争暗斗，却害怕这些人掌握着先知的能力，躲在背后直接给人致命的一击。

不由地默默攥起空闲的那只手——自己并不想伤害任何人，这样伪装成普通人，大概没有错的吧？

齐布琛一边走着，一边出着神，直到白绦一声“小心”，她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一个雪团迎面而来。

翠缕急忙就想上前拉她，可没想到平日里十分笨拙的福晋竟然十分敏捷，完全避开她的手，径直往雪团的方向撞。

还有人喜欢被雪球打？翠缕和白绦瞬间都呆住了，下一秒反应过来便想着冲上去给福晋挡雪球。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疾步跑来，一手将齐布琛揽进怀里，另一只手一挥，那雪球就瞬间被拍碎了，只余细碎的碎屑飞舞。

翠缕和白绦定睛一瞧，然后就是一愣，立刻福身行礼：“见过爷，给爷请安。”

胤禔没管她，放开齐布琛，轻轻蹭蹭她的脸颊，笑道：“你这运动能力还是有待加强啊，总是争着往雪球上撞是怎么回事？”

齐布琛也无奈——她明明是在躲雪球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