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已不再敢留了,连忙告辞出去。
在耳房里的蒋冕,脸色变幻不定,随即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却带着几分冷意,他低声喃喃自语:“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一次,有些人确实是乱了方寸,连这个王重也动用了,你们真以为王重的弟弟前几个月在乡里大肆买地的事,老夫不知道吗?这么多的银子开销,以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能承担得起?”
他一声冷笑,仿佛在笑这背后之人不自量力,随即脸色又变得慎重起来,犹豫了一下,却是忍不住摇头,低声自语:“不对,不对,以杨廷和的手段还不至于如此作践,收买王重这样的小人使这手段的想来是毛纪了,毛纪啊毛纪,你这是何苦啊,你想做螳螂,可是老夫并非是蝉,谁是麻雀,眼下还指不定呢。”
他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报纸,目光游移,又恢复了以往木讷的面容,双眉凝起,认真细看起来。
过了片刻,有个书吏斟了副新茶来给他换,这书吏平时并不起眼,和蒋冕关系向来疏远,他蹑手蹑脚地斟了茶,突然压低了声音,手脚却是不停地在收拾桌上的糕点,低声道:“大人,方才有个太监寻王重去说了几句话。还有一件事,翰林院当值的几个学士、编撰似乎在四处打听什么,今日清早广西那边来了家书,说是有人在老家那边打听老太爷的身体。”
蒋冕的眼眸掠过了一丝冷色,道:“看来有人是将老夫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拔掉是誓不罢休了。”
这不起眼的书吏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道:“大人要不要……”
蒋冕冷冷一笑,摆摆手道:“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看好戏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微微一笑,端起刚刚换上的新茶,慢悠悠地继续道:“路政局那边要多多关注一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眼下他们似乎是不起眼,可是迟早会有乱子闹出来,至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去管,也不要去问。”
这书吏识趣地道:“那么学生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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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政局已经成了风尚,有了嘉奖状这样的护身符,行商不知便利了多少,况且人家有了,你没有却是不成,因此京畿附近的商贾大多都来抢购,便是山西、山东、宣府的商贾也是闻风而动,如今路政局附近已是商贾云集,因为一时半会也未必买得到,因此不少远道而来的商贾不得不暂时在附近打尖歇息,徐谦看中商机,便将徐福叫去。
徐福这些日子很忙,因为徐谦太喜欢躲懒,读书人大多都是耍嘴皮子厉害,一遇到事就立马歇菜,好在徐福还算任劳任怨,拿这徐谦也没办法,许多事,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堂兄……”徐谦笑嘻嘻地看着他,道:“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算起来,爹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次能带回多少人,哎,去的时候,他说若是能招募几十个书办,能招募百来个力士就已足够,向北镇府司那边也只申请了这么多个缺额,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人还是不足,你看看外头,几百几千的商贾眼睛都看着路政局,每日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这还远远不足呢。”
徐谦乱七八糟的扯着题外话,徐福却是早认清徐谦的本质了,这家伙太懒,有时候懒得无可救药,没事是绝不可能跑来和自己说闲话的,他苦笑一声,道:“公子,你有话直说吧。”
徐谦瞪他一眼,道:“你怎么一点情份都不讲?我们毕竟是堂兄弟,难道咱们在一起,就不能拉拉家常?罢,你既然不肯和我闲聊,那我就和你说正事吧。”
这厮倒打一耙,让徐福干瞪眼,只听徐谦继续道:“我在想,咱们徐家这么多人每天为别人挣银子,自家却是可怜巴巴的吃着那点俸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如今咱们是有点小权了,也确实站稳了脚跟,可是谁不想住大房子,出门都有轿子接送,身边有几个美婢伺候着?可是难啊,手上没钱处处都难,于是我便琢磨,咱们是不是趁机做点小买卖,可我是读书人,读书人经商,毕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而我爹呢,如今已经官拜百户,实在抽不开身,徐寒、徐勇、徐禄他们,我说句不好听的,让他们做事可以,可是让他们去打点生意,他们是不成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徐福堂兄最是合适,这里的差事是人都能做,可是打理生意,却非徐福堂兄不可。徐福堂兄,不如你辞了差……”
徐福犹豫了:“做买卖,做什么买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