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用树枝、杂草等编的栅篱,先沉在水下,砍断绳子之后立刻弹起来,拦住了小船。
小船如受惊的马,去势一阻,在江心中转过一圈多,往河岸撞去。舱中寂静无声,两个美人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紧要关头,邱慧天狠狠一篙捅向岸边,定住江山,叫小船偏过头,从河岸边险险擦过,一大块泥土被船舷擦下来,连着草与苔,落在船甲板上,那草叶兀自簌簌的抖个不住。
小船已经重新向前头强盗编织的障碍物撞去。
邱慧天又是一篙,点向障碍物,牢牢撑住了,小船依旧没有撞上去,只是河水与风的推力、船往前的惯性力,如今都只着落在邱慧天一双臂上。
邱慧天牙关紧咬,船板被他双足踩得咯咯响。船篙渐渐如弦月般弯起来。
云剑在岸上大步奔来,叫:“丢给我!”
邱慧天篙尖正死死撑在树枝长草编的拦河障篱上,篙身已经弯起来,他手臂也开始轻微发抖,眼看不能久持。云剑要他:“丢给我!”是拿什么丢?
若说丢障篱的话……这道障篱带了水,足有一窝大肥猪那么重好么!邱慧天力气要足够丢这个,还用云剑帮忙?直接自己把障篱挑飞出去好了!
云剑也知这命令下得让人不可理喻,连忙补充:“绑上缆绳……”
岸上的强盗又已经追上来,水里也有新的强盗潜下。这次水里的强盗都学乖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入水,压着河底潜行,气没了也不钻出来,叼根空心苇杆吸口气,好避过云剑的打击。岸上的强盗也学乖了,暂且都不靠近云剑,就是远远的打弹弓、打树枝削的长箭、甚至直接空手丢石头,无法对云剑造成致命伤害,纯骚扰而已。
毕竟骚扰得云剑无法细说。
就刚刚四个字,邱慧天福至心灵,已经了解,他正准备叫人帮忙,舱中已经发出命令。
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即使在如此紧急时刻,仍然保持了最基本的镇定。林代请蝶笑花带在船上的两位白衣僮子将缆绳绑上船桨,递给船头邱慧天。
白衣僮子抖抖簌簌去摸缆绳,还有点儿犹豫。舱里又传来一声清叱:“糊涂东西,还不快点儿!”
这一声便是出自蝶笑花之口了,不愧台上名角儿,清叱都如此动人,不见声嘶力竭的用力,但音量贯穿船舱、乃至传至岸上,都没有问题。远远的人也听得见,近的人也不觉刺耳。这才叫祖师爷赏饭!
白衣僮子的动作总算麻利多了。
船上备有缆绳,非常结实。船桨也就在手边,很方便。僮子把缆绳缠上船桨把手,递给邱慧天。
邱慧天这时候力量几乎已经到极限了,连声“谢”都顾不上说,向僮子以目示意。两僮子都是伶俐极了的,连忙四只手帮他一起撑住那船篙。
两个小僮子的力气,不足以顶替邱慧天,但至少够他腾出一只手了。
邱慧天腾出这只手来,攥着船桨,往障篱里死命一戳。
船桨卡在障篱里。
邱慧天再把绳头往岸上一抛。
绳头系着另外一只船桨,有了准头,被抛到云剑面前。
云剑打开一圈乱石破箭,觑着空,探手抓住缆绳头上这支船桨。
“咚!”一块石头运气真好,打到他的尊头。另有一枝箭从他腿边擦过去,云剑觉得皮肉上有些儿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