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一声,认真道:“我这人记性不大好。有时候听到什么,转眼就忘了。”
“呵呵,姬先生请。”老豁头用一个破碗倒了些酒递给姬先生。
姬先生看着那酒,皱起了眉,道:“能以水代酒吗?实不相瞒,这东西虽好,我却是对它过敏。”
在座的几人好像头一次听说,一副惊诧的表情。不过老豁头尊重了姬先生的意思,给他换了白水。
姬先生一口干尽,“看,我多干脆。”
老六看着干净的破碗,“确实干脆,滴水不剩啊。”
“哈哈……”众人不由笑了起来。
说笑一会儿,姬先生就离开了。
这些人收了表情。
老五道:“这个人不简单。”
老豁头继续喝酒。
剩下的人沉默。
……
酉时中慕容笙扛着一个大麻袋回来了。
姬先生正和一群孩子围在篝火边玩游戏。还唱着没听过的乡间小歌儿——
“……丢手绢,悄悄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单听歌便知道这个游戏的玩法了。
房前台阶上以老豁头为首的几个男人,也面容轻松的看着游戏的孩子们。
其中笑的最乐呵的姬先生,眉飞色舞的瞅着拿着白手帕不知道往谁后面放的孩子。
第一次自己回来,不是被他们围着的。慕容笙朝那群男人走去。
把麻袋放下,问道:“可还好?”
“能有什么事。”老豁头眯眼瞅着那群孩子。在看到手帕放下后,眼睛都直了,真想告诉那傻孩子后面有手帕。
结果那孩子就是傻,丢手帕的孩子转了一圈儿了,他都没发觉。
最后被捉到时,所有人都笑起来。
所有的孩子都玩了一圈儿后,姬先生才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解散。”
还有没有玩够的,想要再玩会儿。
姬先生道:“那你好好想想明天表演什么节目。今天大家都只是输了就当丢手绢的,明天大家要出节目,唱歌跳舞扮鬼脸什么都行。”
一听明天还要玩,孩子们开心了。
“呀,三叔回来了。”不知哪个孩子喊了一句。
众人都看过去。
坐在台阶上,慕容笙一脸暖荣笑意。
姬先生也眼睛一亮,问道:“怎么样?那活儿可顺利?”
慕容笙点头,“巧了,正好见过那玩物,所以很顺利。工钱给足了,还得了这些夏瓜。”指了指那大麻袋。里面装着五六个脑袋大的球形物。
“有夏瓜?”姬先生意外。夏瓜便是西瓜。
“嗯,一起吃吧。谢姬先生帮忙找的活儿。”
那群孩子一听有西瓜吃,都乐开了。当即手脚伶俐的,搬了桌子,拿了刀过来。
红红的瓜瓤,甜如蜜汁。但姬先生只吃了半牙儿夏瓜就放下了。
看着欢快的孩子们,对慕容笙道:“不管怎么样,孩子无辜,没必要跟着受罪。”他们并非普通的难民。也许在躲避什么,想要做些什么。但这些孩子跟着除了吃苦受饿,绝对没有好处,说不得还是他们的拖累。
却不等慕容笙回答,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孩子喏喏回道:“没有吃苦受饿。我们都是被义父他们救出来的。六叔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受的伤。”
慕容笙拿起一小瓤夏瓜给他,“青柏把这个吃完就去睡觉。”阻止了他继续说。
姬先生静了一瞬,摇头失笑,“是我无状了,不清不楚的乱说话。最近真是在嘴上吃了不少亏。”
慕容笙笑回道:“无碍。都说谨言慎行,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一步错,步步错。”
……
夜里,姬先生睡到半夜,被尿意憋醒。
开门——门口躺着一个孩子。
还是青柏。
姬先生蹲下来轻晃他,见他迷迷糊糊醒了便问道:“怎么又在这里睡?不和小朋友一起?”
小家伙迷迷瞪瞪的回道:“我保护姬先生。”
姬先生觉得心口有些发热,“呵,谢谢青柏。青柏可以和我一起睡哦。”指了指撩着口的狗皮大衣茅草窝,“去吧。”
青柏想起早上醒来时很暖和很舒服,可是义父让他在这里守着不能让人进,他自然也不能。
“义父不让人进去。柏儿也不能进。”
姬先生摸摸他的头,“我同意的,当然可以啦。再说你义父也没有说如果我同意让进,就不能进吧?”
青柏想了想,义父好像是没说,便欢喜喜的应了,“好,那青柏就像给义父暖被窝一样,也给姬先生暖暖。”
“乖,快去吧。”
那草窝里尚有姬先生的余温,青柏仅着单衣,进去后就感觉到了暖意包围……
外面,一轮上弦月勾在天边,姬先生朝着茅房慢慢走去。
等到快到地方时,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打亮。茅房里扬洒着烧火剩下的灰烬,所以并没有什么臭味儿。
看准地方后,姬先生把火折子又熄灭。
解开裤子,蹲了下去……
“怎么次次都蹲下去。”茅房百步外的老五自言自语道。
慕容笙一脸无奈的出现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即若无声道:“可能有什么隐疾,不用盯着了,走吧。”
老五错后一步跟着他,“三哥,老大还没有信儿吗?”
慕容笙蹙紧了眉。
在老五觉得可能得不到答案时,听到——
“凶多吉少。”
……
姬先生回了那狭小的茅草窝里时,瘦瘦小小的青柏已经睡着了。
他很懂事,尽量贴着边儿睡,留出大片地方给他。
姬先生把他向中间挪了挪才轻手轻脚的躺下,然后一手托着肚子轻轻抚摸,一手摩挲着青柏柔细的头发。
青柏像是做了什么好梦,笑出了声。
姬先生眉眼也弯了弯,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等到他睡熟后,一个人悄然无声的进来了。
慕容笙。
他蹲下来,瞧着自动依偎进了姬先生怀抱里的青柏,脸上冷峻的表情软了软。
踟躇良久后,仍蹲了下来,细长敏锐的手指摸向姬先生的额角。感觉到不平的凹凸感后,才抽手。
探究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姬先生胡子拉碴的脸,思考着什么。
……
清晨,姬先生早早就醒了。看到怀里熟睡的青柏。小小的一个人儿,窝在怀中,令他忍不住怜爱的亲了亲他形状饱满漂亮的额头,再轻轻拍着他单薄硌手的脊背。
“母后~柏儿%&*”柏儿后面的话没有听清,但前面的母后两个字,让姬先生错愕住了。
直僵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然后从鞋筒内侧,抽出一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塞进了青柏的手里。
然后收拾了东西,把狗皮大衣留给了青柏,告别了这个虽然困窘却不乏温情和秘密的地方。
出了破落的院子,看到老豁头拄着拐杖等他。
“姬先生要走了?”
姬先生扶手弯腰行了一礼,“多谢收留。”
“不客气。姬先生也让咱们得了不少好处。哦,给姬先生一个忠告,往哪儿走去都行,就是别往燕城走。”老豁头道。
姬先生一怔,再施一礼,“谢谢提点,在下记下了。”
等姬先生离开后,老豁头道:“要杀了他吗?”
慕容笙自墙角处转出来,“不必了。如你所说他是个聪明的。察觉到我们这里不对,从不探问一星半点,提了行李就走。若是以前……”
“王爷想要招纳他?”老豁头看着已经拐过杂乱的巷子,不见踪迹的姬先生,眼底不乏欣赏。
慕容笙没有回答。
拎了墙角一捆干柴,准备起火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