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被噩梦困扰了这么多年,如今,倒是真的解脱了。
只是,要她去享受牢狱之灾吗?
她不是姜小七,生来就在泥沼里,纵然去坐牢,也算不得什么。
而她呢,她出自名门,却受不得这样的屈辱。
任媛媛一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开门招手叫了外面的小沙弥过来,笑吟吟询问:“今儿来了什么贵客?我想见闻道大师呢,真是遗憾。”
那小沙弥见她圆圆脸,笑的格外无害温柔,也不由得没了戒心,答道:“是一位姓傅的先生,和一个年轻的小姐,却是面生,没见过的。”
“嗯,那我改日再来找闻道大师好了。”
小沙弥双手合十,转身走开了。
任媛媛回了房间,一个人坐了足有一个小时,方才推门出去。
小七到了后山河边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远远,她就看到任媛媛坐在河边围栏上,背对着她来的方向,安静望着川流不息的喝水。
小七缓步的走近,任媛媛听到她过来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你来了。”
“是,我来了。”
“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但却还不算晚。”
小七神色清冷,淡漠的望着面前娇小的女孩儿:“任媛媛,是你做的,是不是?”
任媛媛站起身来,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忽然就溢出了泪来,她上前一步,竟是直接在小七面前跪了下来。
小七眸子紧紧一倏,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任媛媛却抬起头,两道泪痕从她脸上滑过,流下湿湿亮亮的痕迹。
“十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我却能松口气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冬夜里湍湍的流水声中,不甚清晰,却又字字入耳。
执着苦寻了那么久的真相,就这样浮出水面,小七心头却是一片的茫然。
她站在那里,望着跪在地上的任媛媛,渐渐的,喉咙却是堵住了。
如果当年,她没有那样强硬的回击任媛媛的羞辱,是不是,幼弟就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这世上为什么又有这样狠心的人,与她做对的是姜小七,关姜一鸣什么事?
可她却一把火,烧毁了那个可憎的家,和她最惦记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任媛媛,和你有过节的人是我,是我姜小七!你何必牵连无辜!”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做?我那时候才十四岁,我怎么会想到去杀人?姜小七,我只是生气,生气慕安他喜欢的人是你,我只是想要一把火烧了大排档,让你们一家人搬的远远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
“你不要对我说这些话,任媛媛,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有法律给死者一个公道……”
“不……姜小七!”
任媛媛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她哭的哀婉,却又无助:“你如今已经拥有了慕安,我却什么都没有了,事到如今,你还要将我踩死吗?”
“不是我要踩死你,任媛媛,这世上任何人做了错事,总会有报应的,只是早晚而已。”
“你要做什么?报警么?让我被关进监狱里去?让你受过的罪,我再重新受一遍?姜小七,我们都是女人,你又何苦这样为难我……”
小七觉得她这番话说的实在可笑,她不预再和她多说下去,挣开她的手,缓缓退开一步,寒风吹来河水的腥气,夹杂着点点的湿凉,扑在脸上。
远远的,有灯火隔岸明亮着,淡淡的一点,却无比的温馨。
“你做下这件事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任媛媛,我姜小七,恩怨分明,是你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不是你做的,我也不会冤枉你半分……”
“姜小七……”
任媛媛缓缓扶着跪的僵硬的双腿站起来,她脸色惨白,却唇角勾住一抹笑道:“我都已经给你下跪了,你还想怎样?你又装什么好人?你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养父,你不也对那一家人恨之入骨?如今,他们一门死绝,岂不是也趁了你的愿?”
“是,我承认我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小孩子又有什么错?他才三岁,却被烧成了焦炭!因为这一点私人恩怨,你罔顾了两条人命,任媛媛,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