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牧之做梦也都没有想到,这些此刻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丁云毅也是听的莫名其妙,邓牧之什么时候得罪金虏了?还是那个大汉奸范文程吃饱了撑的,实在无聊派人跑到苏州来刺杀大明的一个知府?
皱了一下眉头:“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刺客不敢有一丝一毫隐瞒:“其实,我们虽然是范文程派来的,但范文程也不过是为他新得的一个谋士做的这件事情?”
“新得的一个谋士?”丁云毅越听越是糊涂。
那个刺客赶紧道:“这人范文程对他非常器重,听说此人就是江南一带的人,很有才气,他从江南一路到了辽东,差点饿死,后来被范文程发现,带回去救活了,那人对范文程感激万分,从此后就成了范文程的门下。听说这人文采斐然,写出来的东西篇篇锦绣,范文程一见便爱不释手,后来很多折子都是范文程先写好了,再由这人修订文字。非但如此,此人在政治上也很有自己想法,因此被范文程当成宝贝一般,不管什么都是有求必应……丁云毅恍然大悟,他忽然想通了什么,明白了历史上的一件奇案了。
满清伪天聪九年以前《清实录》全文载录范文程的第一份奏疏:“昨命臣等思想目前事宜,臣等虽愚鲁,敢不具管见以闻。沙河堡官员查发逃奔人,是头紧顾头之意。以向年之插汉儿,彼尚不敢少抗,岂敢抗汗今日之兵耶......若计所入之关,无如雁门为便,既无沮滞,又居民富庶,可资饱腾......汗如必欲深入。又恐无隙可乘,徒败声名耳......不入则就此回兵,庶为上策。勿徒劳兵卒也……从这份奏疏,可以看出范文程在两个方面的弱点。其一,此时范文程的文学修养欠佳。表述水平不太高明。此疏的文字相当粗糙,毫无文采,有的句子使人难解其意,把它与乾隆初撰修的《清太宗实录》所记的这一奏疏相比,便可不言而喻了。
比如,原疏一开始称:“汗昨命臣等思想目前事宜,臣等虽愚鲁,敢不具管见以闻。”“思想”两字,恐非当时高人雅士习用之词,既愚又鲁。还加“管见”两字,也太累赘罗嗦。乾隆修之实录将其润色为:“皇上昨命臣等筹度目前事宜,臣等虽愚,敢不竭所知以闻。”两相比较,乾隆修实录的史官。将原疏之“思想”改为“筹度”,去一鲁字,再把“具管见”变为“竭所知”,虽仅小小变动,显然使其比较文雅略有文采了。
原疏有“沙河堡官员查发逃奔人,是头紧顾头之意”。什么叫“查发逃奔人”?表述太不通顺了。乾隆版改为“查发逃去人民。以还我者”,一下子就使人们明了其意,知道是明朝官员将从后金逃去的人丁查出送还。至于所谓“头紧顾头”,显系地方性的通俗口语,不易为他省人知晓,乾隆版改为“是不过暂救目前之急”,使其文字表达水平大为提高。全文类似之弊,俯拾即是。
其二,此时范文程在军政大事上还相当幼稚,见识不高,议不精辟,对后金与明之形势,了解不透,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所上之计实为下策。范文程、宁完我与大多数降金汉官一样,竭力主张对明用兵,大举深入,直捣京师。揆诸当时形势,此议未免太偏太急太险,如若照此行事,后果难以设想。
先就后金本身条件而论,此则,女真男丁不过六万左右,加上汉军一旗、蒙古一旗,共十旗,丁数不会超过八万,而且贝勒、大臣之中,有的已开始享乐腐化,士气较前有所削弱。
辽东汉民因受先汗努尔哈赤晚年的虐待,被屠杀、迁徙、抄没为奴,满腔怨愤,纷欲弃金投明。其次经济危机也相当严重,四年以前,“国中大饥”,斗米价银八两,牛一头卖银一百两,良马一匹值银三百两,布一匹价九两,出现了“人有相食者”的悲惨景象。
至于周边形势,同样不妙。南面朝鲜,既怀天聪元年被迫订立城下之盟屈服于金之新恨,又念念不忘二百余年忠于大明的长远历史,一心要摆脱后金压抑与明联合抗金。东北方面,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虽星夜逃走,但并未覆灭,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西边的明国,尽管曾数败于金,但幅员辽阔,臣民众多,人口超过后金几百倍,明军也数十倍于八旗军,并于天聪四年收复永平、遵化四府州县,迫使勇猛善战的二大贝勒阿敏狼狈逃回沈阳。后金处于四面被围的困难境地。在后方不稳、腹背受敌、敌众己寡的条件下,不做好充分准备,就要远征千里以外的大国京都,谈何容易,弄不好,被截断后路,想退回故里尚且不能,焉能进据紫禁城入主中原。
所以,皇太极并不急于飞袭燕京,稍后一些时候,还斥责汉官之此见为谬论。何况,这次出征,原为攻击林丹汗,不料彼先期远逃,八旗军追逐四十余日,连蒙古大汗的影子都未见到,鞍马劳累,缺水少粮,得不偿失,贝勒、大臣之中,不少人已有怨言,如果还要快马加鞭远征明国,仅有十日之粮的疲师,怎能获胜!因此,范文程的计谋,实为下策,与天聪汗皇太极的方针,是背道而驰的。
但是,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范文程便脱胎换骨,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非但文笔间大有进展,而且上的折子何止是文字通顺而已,简直就是字字珠玑。
若是文字功力可以靠多读书积累出来,但军事政治方面的见识,除了天分以外。非得靠日积月累不可。可这个范文程却好像受到了神仙指点一般,在这两方面突飞猛进,先是推翻了过去自己提的那些建议,接着提出来的新的对朝政的见解,没有一个不是让人大为惊叹折服的。这以后,皇太极便一天也离不开此人了。
这种情况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忽然开窍了。可难道文字功底、军事、政治见解竟然能够同时开窍?难道原本一个在政治上鼠目寸光的人,居然突然能变成政治大家?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了。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他的身后有高人在那指点。
现在听刺客的这些话。后一种可能才是历史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