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丁远肇在。”
崇祯喜动颜色:“丁远肇,你生得好儿子啊。你一个儿子,便抵十万雄兵。朕听人说丁项文未娶妻,先纳妾,你心里很不高兴是吗?”
丁远肇心里一个哆嗦。陛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赶紧道:“不敢欺瞒陛下,是有这么件事。未娶妻,先纳妾,原是坏了礼仪。”
“顾不得了,顾不得了。”崇祯笑道:“丁项文这样的人。便是在礼仪上有些亏损,又有何妨?可惜他已经娶了江南大儒邓家的邓怜玉,不然这次朕要亲自为他许亲。他娶了两个小妾,便为朕立了两个如此大的功劳,要是他有了十个小妾。那天下旦夕可以平了。”
丁远肇一句话也不敢说,崇祯身边的王承恩也皱了一下眉头,陛下今天大喜之日,怕是多少有些失态了。
“皇甫云杰。”
“臣在。”
“丁云毅何时能到京城?”
“大略明日便可以到了。”
“王承恩,丁远肇。你二人代朕出京十里。迎接丁云毅!”
“臣领命。”
上朝时一天乌云,下朝时满室春风,这变化的如此之快,让人很难适应。
下朝后的崇祯依旧未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王承恩,丁云毅立下如此不世之奇功,朕想直接提他为总兵如何?”
“陛下。内臣斗胆,内臣以为不妥。”王承恩出人意料地道:“丁云毅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巡检一下被提到了参将,升迁速度之快已经让人咋舌。再跳过一级升他为总兵。即便那些大臣当面不说,久而久之,多少也会有些议论。”
崇祯渐渐的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王承恩又接着道:“陛下前次擢升丁云毅为参将,又升了郑芝龙的官,本是因为福建遥远,相互牵制,如此台湾便有张肯堂、郑芝龙和丁云毅的三股力量,如果忽然把丁云毅升为总兵,那内臣担心将来丁云毅势大愈大,便没有人能够克制得住他了,对朝廷反而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崇祯在那沉吟一会:“丁云毅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的,难道你认为他有不轨之心?”
王承恩淡淡地道:“丁云毅是忠的,这点内臣确信无疑,但忠臣如果势力大了,便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这点内臣确信无疑。所以陛下提他为副将,和郑芝龙平起平坐,便也可以了。福建需要的是平衡。若是丁云毅的官比郑芝龙大了,恐怕郑芝龙心里不服那。”
崇祯微微点头,忽然道:“王承恩,丁云毅救过你的命,你说话居然不向着他?”
“内臣忠的是陛下,而不是他丁云毅。”王承恩镇定自若:“内臣的确欠丁云毅一条命,但如果他丁云毅有朝一日危害到了我得名,内臣取他首级,绝对不会眨眼。”
崇祯叹息一声,似乎大是感慨:“朕的身边真正的忠臣,只有你王承恩那!朕知道,外面对你的非议很多,说你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但朕一概不理,因为朕知道,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人都背叛朕了,最后一个留在朕身边的人一定是你!”
“陛下知道内臣的心......”王承恩话里透着感激,但随即又恢复了镇静:“陛下让曹化淳秘查温体仁之事,已经有了结果。”
“哦,快说。”崇祯急忙问道。
王承恩定了下神:“温体仁阴狠毒辣,对得罪过他的人一辈子也不放过。钱谦益被他排挤掉以后,一直闲居乡里,与当时一些文人儒士往来酬唱,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一日,有个叫张汉儒的地棍找上门来,请求钱谦益帮忙办一件私事。钱谦益知道此人品行不端,一口回绝。张汉儒对这件事怀恨在心,竟然跑到京城告钱谦益的黑状,说他在乡里结交了一帮朋党,整日散布怪论,诽谤朝政。温体仁便借着这个机会逮捕了钱谦益等人……崇祯微微点头,他知道钱谦益之前便是被温体仁排挤掉的,这件事情上自己也有一定责任。
一朝天子一朝臣,崇祯即位之后,便大刀阔斧铲除熹宗时的宠臣,他挖掉了以奸宦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集团,连坐者不下百余人,为肃清魏忠贤的余毒,崇祯下大决心更换朝廷官员,一时间罢免了大批官员,造成朝官严重缺员。
明朝内阁体制限定六名成员,称做首辅、次辅、群辅。为了补充内阁成员,崇祯依照祖宗法规,先由九卿共同提名,选出六名以上候选人,再由崇祯帝亲自抽签决定,前一道程序叫做会推,后一道程序叫做枚卜。
魏忠贤被除后,朝中大权又鹿在中原,温体仁认为时机已到,跃跃欲试,想加紧实现其窃取权柄野心的步伐,不料入阁无望。温体仁岂肯善罢甘休,他盘算了一下,就去找礼部尚书周延儒。
周延儒深得崇祯信任,在皇上面前也算是个红人,但此次会推也未被提名,心中愤愤不平。温、周二人“同病相连”一拍即合,私下里共商阴谋,要合谋推翻内阁选举结果,否定会推名单,排斥重臣,从而挤入内阁。
他们先做好幕后工作,在朝臣中拉拢亲信,散布流言,不惜重金收买宦官做为内奸。他们选中名列会推名单之首的钱谦益做为突破口,吹毛求疵,大搞他的材料,由温体仁首先发难,向崇祯呈交了所谓的“神奸结党”疏。疏中恶语攻击钱谦益,翻出陈年旧帐,借题发挥,专拣崇祯帝深恶痛绝的罪名扣在钱谦益头上。
天启二年,钱谦益受命主试浙江,考试后录取嘉禾才子钱千秋为省试第一名。后来发现钱千秋的作文试卷中引用了一句俚俗诗:一朝平步上青天,不想这句诗触动了朝廷忌讳,便妄加罪名,取消了钱千秋的会试资格,并遣戍边地。钱谦益也因此受到牵连,先是被罚了俸禄,后被削职为民,遣回原籍。这已是六、七年前的旧事了,况且钱谦益早已被召回朝廷,官复原职,取得了天启递的原谅。
温体仁在奏章中不仅旧案重提,而且诬以结交党朋、营私舞弊、贪污受贿、包藏祸心等不实之罪。这几种罪名都是崇祯帝平生最憎恨的,看毕奏章,崇祯勃然大怒。
钱谦益再次受到罢免。
现在这些事情由王承恩提了出来,崇祯便一股脑的把责任都算到了温体仁的头上:“温体仁如此可恶,妒嫉贤良,朕看你遇刺的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这次又再次诬陷钱谦益,朕非要罢了温体仁的官不可。”
“陛下圣明。”王承恩不慌不忙地道;“但这次朝廷大喜,暂时不宜对其动刀,内臣以为可以等丁云毅离开京城之后,陛下再行动手。”
崇祯点了点头,随即又恨恨地说道:“朕,这次非要拿掉这老狗的脑袋不可!”(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