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让重新看回道路,他也觉得阿罗说得对,要是遇到赶去抢婚路上出车祸,就太狗血韩剧了。
“话说,你抢新娘我跟着去干嘛?你一个人叫勇敢的为爱争取,咱们两个人就成绑票了啊亲!”阿罗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反正今天是必须要犯个罪了呗?咱们能不能好好商量着挽回一下?
“你不进去不就完了?!”楚清让明显的智商不在线上。
“那我来是干嘛地啊!”阿罗的智商也有点被刺激的不太够。
“你负责待在驾驶席上,不要让车熄了火,等我拉着霍以瑾出来上车,你就一脚油门,懂?”
“懂。”还真是简单粗暴易学易操作呢。
等再一想到陪着楚清让这么疯之后第二天的头版头条,阿罗就有把自己的个性签名改成“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冲动。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这婚……阿罗陪着楚清让抢定了。
“一把年纪了,我明天一定会骂死我自己的!”阿罗如是说。
但是今天不后悔,以后也不会!
因为,这是我朋友啊。
白色的大教堂,红色的哥特式尖顶,十二圣徒的浮雕大理石柱子,白鸽在金色的钟声下振翅,滑过一片花海飞向蓝天。教堂内部也是一片纯白,十字形的内部设计,显得十分圣洁。这绝对会是出现在很多少女梦寐以求的婚礼中的完美画面之一。
楚清让却无心看这些风景,只顾奔跑在通往主教堂的路上,然后就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拍电影的时候往往在这段就要慢镜头特写了,楚清让终于在门前站定。
气还没捯饬均匀,楚清让就猛的推开了大门,掷地有声的一句“我不同意”响彻整个大殿。
完全不顾那边的牧师有没有说“有人反对这段婚姻吗?”
而随着楚清让的这一句,整个婚礼都停了下来,现场变得安静极了。这是一个很低调的婚礼,并没有请多少亲友,但两旁的人一起看向楚清让,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楚清让没看这些人,只顺着一路铺到圣坛前的红色地毯,看到了他想要的新娘……
“……这谁?”
新娘宋媛媛穿着洁白的短婚纱,抱着粉色的捧花,傻愣愣的和新郎吴方站在一起:“你还安排抢婚的惊喜戏码了?”
新浪吴方也傻了:“没啊。”
那天,自十六岁之后就很少犯傻的楚清让一口气犯了好多傻,最主要的两点是,一,这天是婚礼彩排,不是真结婚;第二,要嫁人的是宋媛媛,不是霍以瑾。
代替妹妹暂时充当伴娘的霍以瑱,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他站在伴娘位置上的事儿让他最不想人看到榜首位置的楚清让给看到了。那一刻,霍大哥的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同崩溃的楚清让:“霍以瑾呢?”
“去青城了还没回来。”霍大哥往前一站,很自然的和楚清让搭起了话,想让他忘记这段黑历史,他就跟霍以瑾说,伴娘这角色他来不了、来不了!为什么妹妹一可怜兮兮的看自己两眼就投降了呢?!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让他日后如何面对楚清让!希望楚清让没看清刚刚他的站位,恩。
“哦,青城啊,抱歉,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楚清让赔笑,等等,“青城?!她去青城干什么?!”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形象,霍大哥只能想尽办法支走楚清让,让他赶紧着走人,所以他没说,霍以瑾其实明天就回来了这事儿,只是补充细节道,“就是我们家管家赵伯老婆以前在青城的家,你应该挺熟的。”
楚清让对那屋子确实挺熟,那里承载了他整个童年最快乐的记忆,后来这些年他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只为找到霍以瑾哪怕一丝半点的线索。
“谢谢,我这就去。还有,再次抱歉,打扰了。最后,大哥,别难为情,这年头男伴娘其实挺流行的。”
“谁是你大哥!”霍以瑱成功暴走。
楚清让早已经跑出了门。
紧张的等在车里的阿罗看只有楚清让一人出来,长叹一口气,只能开口安慰道:“没事,就像你说的,你还能等她离婚嘛。要不,你看清楚新郎是谁了吗?我帮你套他麻袋!”
楚清让笑了:“谢了,不过不需要套谁麻袋,结婚的是宋媛媛。”
“……”你还敢更乌龙一点吗?!
“我现在需要用车去一趟青城,你是准备和我去,还是下车自己打车回家?”楚清让打开了阿罗所在的驾驶座的门,其实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啊?”阿罗表示这神一样的发展我有点跟不上速度。
然后,阿罗就在这样的怔愣中站在了路两边,看着楚清让和他的车风一般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久久无法平静的内心让阿罗在最后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卧槽,用完就扔啊!”
青城离lv市不算近,也不算远,开车走新修的高速,上午去,晚饭之前肯定就能到,主要耗时的是下了告诉之后的那些小路。楚清让对路倒是挺熟,所以成功在天还没之前赶到了青城。
这么多年过去了,青城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主干道,基本平均都在两三层的青瓦木质建筑,青石板铺成的路,十几年前什么样的作息规律,现在还是什么样的作息规律,就像是被时间刻意遗忘了一样。
曾经由祁谦引起的来这里拍戏的热潮也已经散去,家家户户守着那点老黄历,不思进取,不知变通,愚昧又无知,还是那么的……让楚清让厌恶。
楚清让永远都忘不了他被一群小孩在这些大街小巷里追打的场面,衣着朴素的大人们就坐在自家院前的门墩上,男人抽着旱烟,女人织着毛衣,齐齐的指着他狼狈的背影看笑话,长满皱眉的眼角使得他们的眼神看上去麻木又冷漠。
没人要的野种,这种话大人不说,孩子又能从哪里学来呢?
楚清让讨厌这里,讨厌的不得了,但他却又爱着这里,爱得不得了,因为顺着主干道一路向上走,他就能看到让他真正开始想要活的像个人样的女神的家。
那个大屋是当时整个青城唯一的砖瓦房,朱墙碧瓦,高门深院,窗明几净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楚清让开着车走在他在曾经用脚走过无数次的路上,沿路被不少端着饭碗坐在门前的青城人围观,从他们贪婪的眼中楚清让就能看得出来,他们都在衡量着这车的价值,判断着他是不是一个又要来拍片的城里人,拍片的时候用谁家,能给他们多少钱,加上原生态这个词不知道能不能唬着这个啥也不懂的城里人多给些。
也许青城人也不全是这样的心态,但以楚清让过去的遭遇,他真的很难用多大的善意看待这里的人。
要不是有霍以瑾的事儿在牵着他,楚清让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一步。
同最激烈的字眼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他恨这里,恨这个本不应该属于他,却把他硬扯进来,最后还深深伤害了他的世界。
楚清让嗤笑的看着路边不断朝他张望的青城人,谁又能想到呢,他会是过去那个豆芽菜一般的赵小树。
说实话,他突然挺像说出来吓吓他们,看这些人诚惶诚恐的表现的。
不过,还是算了。楚清让想着,和这些人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计较了,只会让他显得很掉价。当然,最重要的是,主干路尽头的大屋到了。那里彻底颠覆了楚清让的记忆,没了干净亮眼的外表,也没有了热闹气派的场面,大屋这些年一直没卖,但也没人住,年久失修,荒废已久,远看上跟恐怖片现场似的。
而霍以瑾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牛仔裤,白t恤,高高竖起的卷发马尾,青涩的就像是回到了十五岁。
霍以瑾一眼就认出了楚清让的车,又或者准确的说是阿罗的大切诺基,她笑着冲车窗弯了弯手,动作大方又自然,她对下了车的他轻声说了一句:“嘿,你找到我了。”
那一刻,楚清让觉得他整个世界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