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张开眼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人。身为一只一岁半的妖怪,一冬虽然没有同龄的人类那么软弱,可也强悍不了多少。他懂母亲的意思,未来,他就要跟在这个人的身边,他是他的师父。
但师父是什么?人为什么长得这么怪?这里是哪里?母亲为什么不见了?
他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分离,只是趴在蒲团上,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卢玳的手轻轻拂过一冬的额头,小妖怪眨眨眼,张开龙口,打了个哈气,只是刚醒来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一冬很可爱,但他最多只能算是半个师父,他还不是卢玳要的那个人。
将睡着的小家伙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绿豆从卢玳的胸口钻了出来,由于之前被卢玳捏扁教训过,现在他看起来有点蔫蔫的,没像过去蹦跶得那么欢悦。
不过,卢玳知道这家伙是装的,他伸手在绿豆的头顶上蹭蹭,顿时,绿豆像只发了狂的跳蚤一样蹦跳了起来。
“啪!”卢玳一指弹中了蹦起来的绿豆。
“噗!”绿豆掉回了卢玳的掌心,躺平,装死。
“去。”卢玳把手掌挪到一冬的额头旁边。
装死的绿豆立刻爬了起来,蹦到了一冬的眉心处,他没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那里“唧唧唧”叫着。
“好,你做成了我就夸奖你三句,白天一句晚上两句。不够?那白天两句晚上一句。”
“唧~”绿豆满意了,瞬间没入了一冬的眉心……
***
卢玳盘膝坐在一边,收着入睡的一冬。
对他来说,师父不是在他看起来和旁人也没什么两样的皮囊。而是那个有独特的思想,独特的行为方式,将他养他的灵魂。现在,灵魂有了,要把思想和行为方式塞进去。
不只是恢复记忆那么简单,那会让一冬产生看戏的,如同旁观者一般的不真实感。只有同样的经历和同样的灵魂,才能塑造出同样的人。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卢玳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并没在自己的世界,尤其师父去世的时候,卢玳还只是个炼气期小笨蛋,他根本连师父的生平都不了解。如何夸口让师父回来呢?在把飞剑残骸里的一点心魔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研究了一遍,卢玳有了个想法。在让他吞噬了五火道人的心魔后,这个想法最终完全明确了。
心魔,这个让所有正道修士谈之变色的存在,他将修士们引上歪路。直接作用在神魂上的心魔,实际上并不会伤及神魂本身,只是让神魂蒙昧自我。心魔是一个记录着修士一生言行,比修士本身还要记忆深刻与清晰的存在——就算是修士,记忆也会模糊和遗忘,更不用说,人本来就是一种连自己也能欺骗的存在……
绿豆本身就是师父的心魔,现在的一冬又还小没有任何防备能力,他的进入毫无阻碍。在卢玳的约束下,绿豆不会做出任何将一冬引人歧途的事情,他只会用自己的能力,让师父重新经历曾经的过往。
当然,重来一次的师父也可能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到时候卢玳会直接抹去一冬的记忆,重新来过,总会等到他的那个师父的……
***
川云仙宗,随着搬迁的结束,宗门里的众人渐渐恢复了秩序。不过这也是仅限于山门内的秩序,整个川云仙宗上到关问己,下到洒扫的仆役,都对他们的新家充满了好奇心。这可是哲勒山大福地啊,上一次在福地开启的时候进去看的,也就是核心的那百多人,现在整个家都搬来了,这可真是……
谁都想漫山遍野的去撒野,可是长辈们却把众人都约束在了山门里。因为川云仙宗的上层都很明白,这个大福地本质上依旧是卢玳的,勉强算是双方共有。他们现在搬进来了,一方面他们本身也不能胡乱开发大福地,另外一方面他们和卢玳算是还在磨合期,到底怎么开发应该先和卢玳商量。
可没想到卢玳一出关就跑了,只有关铃看见了他一眼,关问己都没赶得上和他说一句话,偏偏关铃还忘了说正事了。正在关问己和他姑姑说话,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枚传讯飞剑飞到了他的头顶,看过飞剑的讯息,关问己的眉皱了起来。
半刻钟后,在山门的川云仙宗众长老,再次在得到讯息之后,聚集到了正殿。
“掌门相召,不知何事?”最先发问的是座位距离关问己最近的一位长老,五劫散仙赵佗。原本赵佗一直游历在外,寻找各种材料炼制抵抗天劫的法宝,但得到宗门搬家的消息,立刻就早早赶了回来。近日他已经下了轮回重修的决定,正在欢欢喜喜的“处理后事”:把自己的洞府、徒弟、灵兽等等托付给门派里的友人,他一旦轮回,就会被接引回山。
为防万一,他转生后并无灵根或者灵根驳杂,赵佗最后的准备就是炼制一种重塑灵根的仙药。赵佗没有卢玳的运气,寻不到熔融草,想制出如此逆天之物,几乎他全部的资源累积,以及五劫散仙的八成修为,大概都要用在这上了。
赵佗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就要开始闭关炼丹。但看关问己的表情,宗门里显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看来他炼丹的日子要推后了。
关问己叹了一声,掷出一枚传讯飞剑,飞剑一闪,其中的讯息,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脑海中。顿时,所有长老的表情都和关问己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