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了起了风,一直刮到了早晨都没停歇,沉荼护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快步前行,总算是在墨先生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茶会。
“这不是弃权的沉荼吗?没去后山怎的回我出云茶会了呢?”钱喜以自己的身体为阻碍,拦住沉荼的去路,讥讽道,“说弃权就弃权呢,那后山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啊?”
听到钱喜的话,室内的喧嚣声顿时一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挪到了沉荼身上。晦暗不明的光线下,沉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视线里传来的愤怒、嘲讽和不满。
一年一度的交流会虽说奖品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值得一提。那些昂贵、珍惜的茶叶,赢了的话是茶会的,他们自然不在意这点东西。但是他们身为出云茶会的人,对于这种集体荣誉的事情自然是极为关注,因为这关系到茶会之间的排名,关系到每个茶会之间的资源,他们如今不是第一,自然那些曾经属于头魁的资源要让给后山了。
往年后山没参加便也罢了,今年参加了他们出云茶会便输了!那么往年的荣誉,竟然都变成了那是因为后山没参加,所以才让他们出云茶会侥幸得到的!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最可怕,也最难与他们讲理。昨日他们不知道被多少人话里或明或暗的讥讽嘲笑了,这种事,别说他们在家里没受到过,便是在外面也没遇到过!
“你说啊,后山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那茶小二说可以让你以身相许,所以你才不知廉耻的直接弃权?”钱喜大喇喇的挡在门口。犹如一道只为拦住去路的坚硬山石一般,纹丝不动。
他的话说得很是难听,沉荼的手渐渐的握紧,面色也变得愈加的难看起来。
钱喜看着她却是一笑,“怎么,你还不高兴了?你跟西岭的十九皇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如今他走了。留下了你。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想知道。只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嘛……嘿嘿……”
“听说你经常在他家待到夜黑才回家?”
锐利的目光犹如一把磨得飞快的箭,狠狠的,直直的。射向了钱喜。沉荼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攥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正在微微颤抖,骨节泛着白青色的光,在灯笼的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显眼。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生气吧。反驳吧,怒骂吧,变成以前的你吧!不要再像一潭死水一般古井无波;不要让我觉得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跟你都没关系;不要让我觉得你死了……
明明我们才是最像的两个人。所以别让我一个人闹腾觉得孤独。
钱喜心里期盼着,脸上却是一脸的鄙视。
手心渐渐松开,沉荼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能麻烦让一下吗。你挡到我的路了。”
不要再暴露宣泄自己的情绪,每种情绪都是必经,也是终将过去的。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若是各位想要我一个弃权的说法,至少也得让我先进教室不是吗?”她浅浅的笑,将灯笼举在钱喜面前,说道,“麻烦让让?我还有事情要跟大家说呢。”
钱喜怔怔的让开道路,只觉得她的笑颜就向初春里含羞而开的花朵一般,美好而恬静。直到沉荼站到了台上,他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出气:怎么这么没出息,就这么笑笑就让她过去了!
沉荼站在台上,认真的看着坐在课桌前的同学们。他们或多或少跟沉荼都说过话,然而素日里的交集却是不深,看向她的目光中有探究,有怨恨,有疑惑,也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