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难听,尚艺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连城,却没有开口再劝。
这是他,第一次……
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掏出来递给别人……
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且随她去吧!哈哈哈!”擦去眼角的湿润,连城醉眼朦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以本公子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容貌,还愁找不到喜欢的人吗?”他身形倾斜着倒在地上,指着尚艺说,“只要本公子愿意!只要我愿意!”
“大把的鲜花随便我采!沉荼她算得了什么……”
她才不算什么呢……
“公子,小的扶您回去休息休息吧。”实在看不下去,尚艺伸手想要扶起他。
“回去?回哪儿去!?”他一巴掌打开尚艺的手,“回西岭吗?西岭那群混蛋恨不得将我撕裂了吃了!我回哪儿去?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去的……”
手紧紧地攥成一团,她一步步地逼近还在骂人的考生们,却并没有开口反驳。她走到一块石头旁,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弯下了身子将石头抱了起来,“你们想找我要说法,那我便给你们说法!”
她的声音很小,甚至很哑,但是却被在场的人全部听见了耳里。
没有人说话,只等着她继续说。
阳光普照在大地上,她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反射着健康的光芒。重重的石头被她狠狠地扔在了道路的正中央,她一屁股坐了上去,冷笑着说,“你们认为我炸壶,说三考成绩作废!你们认为我超时,说我不该拿第一!既然如此,我给你们机会,三天,就三天!”
三根纤细的手指竖起,她的脸色泛红,“三天时间,你们中若是有人能够调茶成功,哪怕就是到了最后炸壶,我也认输!斗茶会头魁我双手奉上,我不要这第一!我三考成绩作废!”眼里厉光毕现,她扫视了一圈,讥讽道,“你们敢不敢?”
她话说得嚣张,才刚安静的场间,又变得喧闹起来。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调茶的事情要做那么多的准备,还得找钦天监算好日子,你这么突然的三天,你让我们怎么服气?”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看着考生们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沉荼撇了撇嘴,闭上了眼似是不屑再看他们一眼,只冷笑道,“你们现在觉得不公平了?你们现在觉得我欺负人了?你们现在觉得时间仓促了?”
“那我呢?我在三考那么有限的时间内调茶,没有找钦天监算日子,没有做准备,我甚至是点茶到最后阶段的时候才决定调茶的。你们找我要说法,你们找我要道理,我就给你们道理给你们说法。怎么,现在觉得不行了?”她乌黑的眼珠似是深夜里的大海,黑乎乎的像是吸人的漩涡。
“沉荼说得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伴随而至的还有刘老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气喘吁吁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沉荼身边,看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他挥了挥手示意仆人将风衣给她披上。
事情做完,他才转过身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众考生,心如刀绞的说,“我自调茶以来,已过了三十余年,三十余年啊!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厚颜无耻的调茶人,从来没有!”他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就着手中的书卷朝着考生们的脑袋一个个拍了过去,“简直是丢尽了祖师爷的脸!丢脸!”
考生们往后退了几步,想反驳却嗫嚅了几声没了声音。
“你们对得起谁?对得起谁?你们说说,天地恩亲师,你们对得起谁!”拍了一圈,刘老累得气喘吁吁,倚靠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考生身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照我看,取消你们名次简直是对你们的恩赐!就你们这个样子,别说取消名次了,就算是要你们终身不可再调茶也算是对得起你们了!”
被他倚着的考生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茶匠怎么来了。”茶杯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吴一斌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浅浅一笑,另外一人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拍着身上莫须有的灰尘,“看来铁柱你这局被人破了,我也该走了。”他起身便走,行至门口,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天然的,也就是你所谓的野生的茶。”
阳光又被乌云遮了在身后,吴一斌震惊地看着门口,说出那话的人早已离开,他却僵在了原地。
你以为你的后路,就真的后路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