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柔声道:“海弦不怕,无论去哪里,母后都会守护在海弦身边的。”她听着女儿咚咚地心跳声,闻着外头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顶不住疲乏,睡了过去。
这一路上,李首领待两人倒也不薄,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皇后心知此时若带着海弦逃跑,势必死路一条。与其如此,倒不如留得性命,等着袁霍来救。颠簸了几日,车子驶出了宁国边境。跟在马车后边的小少年终于停住了脚步,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他调转马头,飞快地奔向宁国的军营。
皇后和海弦被送进了瞿国皇宫,两人被揭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只见一个身形肥胖的男子眯着眼看着母女两。海弦恶狠狠地盯着他,却见他一双贼眼在母后脸上游走着。她往前迈了一步,小小的身子挡在母后身前,朝那男子道:“你要是敢欺负我母后,我就……我就咬你。”说着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
皇后把女儿抱起来,朝她摇了摇头。
那胖男子哂笑道:“你敢咬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呢。”海弦扭过头不屑道。
“我是瞿国的太子。”
话音刚落,只见皇后一个趔趄,她看着固若金汤的东宫宫殿,强压在心底的恐惧呼之欲出。
瞿国太子道:“本王已经派人去通知袁霍,七日之内若能割舍十二座城池来就你们娘两,本王自然完璧归赵。若不能够,本王便也不会吝啬多养两个奴隶的。”
皇后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来,十二座城池是个什么概念,她不是不清楚的。瞿国的皇帝和太子是何人品,她也知晓一二。若是袁霍用十二座城池来换她们母女,无疑是将万千老百姓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她看着瞿太子,自嘲般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本宫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如此之重。”
“孰轻孰重,七日之后自有分晓。”
海弦和母后被送进了太子宫最偏僻的一间厢房里,两人被奉为宾客,瞿太子倒是不曾亏待过母女两。海弦就像个小尾巴,无论母后去哪里,她都抓着母后的衣裙紧跟着,深怕一眨眼,母后就被那不怀好意的胖男人抓了去。
海弦眼巴巴地望着母后道:“父皇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吧。”
皇后笑而不语,只是摸了摸海弦的额头。
那时候,她并不懂得江山社稷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离不开母后,也离不开父皇。父皇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他一定会来救她们的。就这样怀着期待在厢房里等了七天,始终不见父皇来救她们。她看着母后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晦暗,容色慢慢憔悴,隐隐猜到,父皇已经将她们忘了。
第七日晚上,厢房里闯进来两名身材粗胖的嬷嬷,强行带走了母后。海弦哭天抢地地追在后面,却被一名小太监抱回去,锁在了厢房里。
皇后被嬷嬷们强行拽上了城楼,瞿太子正坐在城楼上,身边围坐着几名美妾,笑语婉转。皇后道:“要杀要剐你轻便,只求你把我女儿送回去。”
瞿太子道:“这样的美人,我如何舍得杀你。”说着便伸手在她的秀颜上摸了一把。她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嫌弃地看着他。他目光一凛,对身后的侍卫道:“把她吊在城楼上。”
她并不反抗,死死地瞪着瞿太子。
瞿太子笑道:“你的夫君打了胜仗,过两日就要班师回朝了。他势必会经过这里,不知道看见自己娇美的妻子被吊在城楼上,经受着日晒雨淋,是何滋味。”
她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顿时起了四道红印。她笑起来,笑声有些慑人:“这般龌龊手段,你们瞿国就不怕断子绝孙。”
话音刚落,已有两名侍卫将她抬起,结结实实捆绑住,吊在了城楼上。她至始至终未吭一声,始终保持着宁国皇后的凛然高华。
厢房里,海弦声嘶力竭地哭着,含糊不清地喊着“母后”,却是无人理会。哭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那个胖太子,只怕母后受她欺负,便连忙抹干眼泪,搬了一张圆凳到窗台下,试图溜出去救母后。
她费了好些劲,终于爬上了窗台。窗外是一片草地,窗台极高,她有些害怕。但是想着母后还等着她去救,所幸眼睛一闭,无畏地跳了下去。跳下窗台,一屁股跌在了草地上,摔得生疼。她起身揉了揉,忙循着刚才那两个嬷嬷离开的方向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