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皇太子纪文标年约十八就因病薨了,他也才成亲不过半年,并且没有子嗣。
这会儿诸位皇子和公主为他这长兄服丧的日期已过,再加上三公主也要及笄了,所以皇帝就把他的儿女们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皇帝如此吩咐了,厂督韦瑜自然赶忙应承,说定然加紧去办,一切按照皇帝的意思来。
不过接着韦瑜提了一句:“万岁爷,二皇子和三皇子选妃的事宜也要接着办么?”
二皇子纪文权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而三皇子纪文楷也满了十七岁,同样在皇太子薨逝之前,皇帝也准备将他们封王,在京城里开府,然后再给他们选妃,以后就藩。不过,在皇太子薨了后,这些事情也停了下来。如今皇帝提出来要为公主们加快操办婚事,先前两位皇子起了个头的选妃事宜,韦瑜自然也提了出来。
其实这事情不用韦瑜提出来,只要司礼监和礼部按照皇帝的旨意开始为几位公主选驸马,筹办公主们的亲事,外朝的阁臣们是定然要上折子催办皇子们的选妃事宜的,而要选妃的话,必然是要开府封王的。以前皇太子在的时候,这些事情只要按部就班,按照本朝的规矩来办就好。可是如今皇太子不在了,这开府封王选妃就成了大问题了。这牵涉到在皇帝如今的几个皇子里头立谁为太子,剩下的谁是王。
所以韦瑜的这句话虽然听起来简单,其实背后是另有深意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皇帝就开始沉吟起来,眉头也皱起来。其实自打皇太子薨了后前半年他为失去了辛辛苦苦培养,且又极端看重的嫡出皇长子而伤心难过,便一下子躲进了西苑借着问道修玄排遣伤痛。半年后,他的心情好些了后,也考虑了下剩下的几个皇子们谁该继任储君,谁该封王之事。不过,一想起此事,他就觉得头疼,因为他曾向内阁的几位辅臣们暗示他想立三皇子为太子,可是除了次辅许攸赞同外,其余的几位内阁大学士都是激烈反对,这里头以首辅李易之为最。
首辅李易之出自陇西名门,学识过人,辅佐了两代帝王,在士林中威望极高,他不同意让三皇子做太子,自然朝臣们附和他的人就是一大片。于是皇帝那想立三皇子为储君的意愿便在朝堂上遭遇了极大的阻力。这让皇帝不甘心。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按照朝臣们的意思把江山交到二皇子手里。再说了,这江山是纪家的江山,他自己是这江山的主人,而朝臣们不过是他纪家的仆人,绝对没有仆人还把主人给挟制起来的道理。这许多年来,他一直有被朝臣挟制之感,总觉得放不开手脚。如今在立储之事上,那些儒臣们再次指手画脚,令皇帝感觉憋屈不已。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这一回在事关江山社稷的事情上,无论如何他不能妥协。因为他觉得二皇子懦弱且没有主见,真将江山交到他手上,以后他继位了,肯定更会被朝臣左右,说不定会冒出权臣和大胆的宗室出来觊觎这纪家的江山的事情。
可是要是让勇毅果敢的三皇子继位的话,就不会如此了。
皇帝这么一钻牛角尖,就开始罢工了,避居西苑,去做他真正喜欢想做的事情。
还在做皇子时,当今皇帝就喜欢道家学说,和天下有名的道士多有来往。不过,当上皇帝后,为了做明君,为了中兴大夏朝。再加上刚继位时,他有冲劲儿,想要治理好祖宗传下的基业,就把兴趣爱好给抛到了一边,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当了近二十年的好皇帝。直到皇太子薨了,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攒着的劲儿也松了,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一转身,便又重新去捡起年少时候的爱好,而且他越发觉得还是修长生之道,才是他这个皇帝后半辈子该做的事情。这前半生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祖宗和宗室而活,后半辈子他想为自己活了。
至于那些朝臣们想违逆他的意思,立二皇子为太子,就让他们去闹,自己不理就行了。况且他还有看好戏的意思,自己不立皇太子,朝臣们闹上天去,不是依然立不成么。自己偏不顺从他们的意思,看他们能怎么办。
再进一步说,自己如今还不到四十岁,精神和身体都不错,觉得再做二十年皇帝没问题。用不着在皇长子薨后,就赶紧立什么太子,而且这太子还是他不喜欢的儿子。他倒是想和以内阁首辅李易之为首的儒臣们斗一斗,看最后到底谁会赢?
“厂臣,你说,朕要把皇子们选妃的事情继续办下去么?”皇帝望着韦瑜问。
韦瑜没想到皇帝竟然把皮球踢了回来,这个话实在难以回答,想了想她说:“万岁爷,臣不过是一阉人,皇子们的亲事,臣哪敢置喙,一切以万岁爷的意思为主。”
“朕想听一听的意思,你尽管说来,朕先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