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道这次讨伐湘西巫蛊门的领头人本来是张匀,但因为张湛咏中途加入,所以张湛咏隐隐然成了这支队伍的首领。
正一道门中爱打听小道消息的道官们早已在窃窃私议:从某些迹象看来,张天师有心栽培次子张湛咏继承正一教主之位。因而张匀和张远鹏这两个长辈,都乖觉地处处讨好这位未来的掌门人,所有行动其实都唯张湛咏马首是瞻。
俟张湛咏接掌正一教时二位长辈本应该退隐林泉了,至少是不适合再担任教中重要职司了,但他们还有儿子,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必须学会用谦恭的态度对待这个比自已儿子还小的晚辈。
张湛咏少年得意,处处装得老成持重的样子。他有意模仿父亲,无论对什么事情都不轻易发表意见,而是多看别人的做法、多听旁人的意见,最后才形成自已的意见,所以他的决策总是比较稳妥。他也因而渐渐变得有些自负起来。
作为一个年轻的首领,他暗暗享受别人对他的恭维,亦很满意别人对他俯首帖耳的谦卑姿态,如果别人对他不够尊重,他也不会把心里的厌恶摆在脸上。。。。。。
在众人眼中,少年张湛咏表现相当出色,已隐隐然具有宗师相。
这一切变化,其实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当他察觉到父亲对自已的期望已经多过对兄长的期望之时,他就暗中卯足了劲,要取得父亲更大的信任。
他明白:在父亲眼中,大哥张春水是一个不争气的大儿子,他很善良、他很木讷、他很软弱,他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不懂得与人打交道的窍门。他是一个好人,却显然不会是一个好的首领。
大哥张春水不仅不善于同男人打交道,而且同样不懂得如何获取漂亮女人的芳心,他的一腔痴情每每换来女人的无情捉弄——他喜欢的三个师妹,如今都已嫁作人妇。。。。。。
没有人知道,张湛咏心中一直以大哥张春水作为镜子。所以他的一言一行处处要表现出与大哥判然不同,他渐渐分不清楚自已的言行是习惯成自然,还是刻意装出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工于心计、遇事沉着,所以他比大哥张春水更适合做一代掌门人。
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掌门人,就不能感情用事,所以张湛咏看着师姐孔玲泪流满面跪在自已面前时,他并没有感到不安。
这种事情的确很棘手,他不可能再象从前一样先听取别人的意见,他在心里想像父亲张天师面对这种事情时会怎么处理。。。。。。
张匀打量着大巫师杜娟和巫礼熊念的脸嘴,想到今天晚上就可以玩弄她们了,一颗心就飞到爪洼国去了。他着实担心到手的美事会转眼成空,所以他忍不住提醒迟疑不决的堂侄:“贤侄,不能再耽搁了!要不然大家很可能走不出泸溪的界面。。。。。。”
张湛咏惕然心惊,立即有了决断,他用命令的口气对班蓉说道:“将这两位女巫及四个侍女一齐押走,待大家安全撤离泸溪之后,再商议如何处理她们!”这话显然有将她们作为人质的意思了。看来这位一向自负的名门正派的少主人,已经对巫蛊门的女巫十分忌惮了。
张匀和班蓉各怀心思,听了二公子的话,都心中暗喜。张匀催促道:“快快行动!”班蓉道:“是!”吩咐女弟子们将两个女巫抬走,四个侍女则由男弟子们押走。
孔玲大惊失色,气冲冲道:“二公子,你真的对师姐我见死不救么!”
张湛咏微感不耐,说道:“师姐,你莫钻牛角尖,已经没时间多耽搁了!到路上再说吧——你放心,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我听说中蛊毒后也会有几天的时间来处理的。。。。。。”
孔玲虽然心中对张湛咏极度不满,但却不敢对这个未来的正一道掌教撒泼——她一家老小都在正一道吃饭呢。她只能眼睁睁望着四个女弟子将杜娟和熊念抬出厅外,众弟子鱼贯出了门,快步走向黑暗的官道。
张湛咏和张匀在后面断后,二人不时掉头朝来路张望,孔玲也不由回首眺望,她心中竟然盼望那个逃脱的女巫带领巫蛊门的人追赶上来,让这群自私自利的同门谁都不得好死!
张湛咏害怕巫蛊门的人沿官道追上来,他指挥众人反向朝西边一个小镇赶去。张匀讶然不解,张湛咏对他解释说反向而行是为了摆脱追兵;又说自已去年五月间因事曾经路过那个小镇,知道那儿有渡口,可以坐船去辰州。
张匀乐得奉承张湛咏几句,说他机警过人,想事情总是要高人一筹。
孔玲盯着二人的背影,恨不得用两口飞刀将他们的后脑勺各刺一个透明窟窿!
行了约三十里山路,张湛咏见后面没有巫蛊门的人追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提议大家在山野小道上就地歇息一会。
男弟子们刚逃离了险境,便按捺不住,顾不得双腿疲劳,搂抱住几个侍女乱摸起来,侍女们双手被缚,口中又蒙了布巾,反抗不得。
正一道的女弟子们见状都躲到了一边,眼睛却偷望着男弟子们的动静,仿佛在看一群畜生似的。
杜娟和熊念见到这种兽行,又是愤怒又是无可奈何,同时又惊恐不安,为自已担起心来。
张匀见男弟子们在占侍女们的便宜,张湛咏也未出声制止,张匀也来了兽兴,便嘿嘿干笑两声,起身走到杜娟身畔,没脸没皮地对看守的女弟子们戏说道:“知趣的躲远一些,想一齐快活的就留下来呵。”照看杜娟和熊念的女弟子们听了这话,都怪不好意思,于是站起身来,眼瞅着张湛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