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慧在称呼他“邵大哥”时,已明显多了几分感情,而不象从前那样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了。她说到欢喜的事情时,邵元节也替他高兴。
乔慧许是出于一种虚荣心,说起观外有一个农村小伙子对自已有好感。邵元节含笑望着她,问她是怎么想的呢?
乔慧眉飞色舞地道:“不过是图个好玩罢了,谁又当真了,我还小嘛。”
邵元节笑道:“你也不小了,都十七岁了,你看我不过长你一个月嘛,我都成亲了。”
乔慧又调皮地拍了邵元节胳膊一下。她狡黠地瞅着邵元节道:“邵大哥,你同嫂子好恩爱啊!真没想到你们年纪相差了七岁!我看你就象是她的小弟弟一样,你一直都这么乖乖听嫂子的话么?是不是只有在有些时候才让她小鸟依人啊……”说完掩嘴吃吃地笑。
邵元节脸上微红,明白她的弦外之音,笑而不语。自已想一想,也好象真如乔慧说的一样:她是他的师父、她是他的姐姐,只有在同杜娟亲热之时,杜娟才变成一个任自已摆布的女人,但也不尽然——十回中也有二、三回,杜娟也会很主动的……
乔慧见邵元节红了脸,自已一个女孩子提起这种事也让人脸红,忙将话扯到其他事情上。她毕竟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姑娘,一时谈得高兴,也未深想,忽然说出自已其实对嫂子米慈恩有些害怕。
邵元节听了不由一惊:“哦?你为什么会害怕你的嫂子呢?”
乔慧微皱眉头,眼睛望着虚空,带着迷惑的神情,说道:“嗯,我也说不清楚,我有几回发现嫂子行为有些古怪,似乎她背着我有什么秘密事情,但当我问她时,她又不肯告诉我,还生气地教训我说今后不许过问她的事情……”
邵元节目中带着思索的神情,瞥了乔慧一眼,说道:“是不是你多心了,你和她天天住在一起,她能背着你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呢?”
乔慧道:“真的,骗你是小狗!我发现她有几次离开观中,说好第二天就回来,谁知竟过了三、四天才回到观中。”
为了证明自已不是信口开河,乔慧又说:“其实不是我一个人发现嫂子有些神秘——而是我先听见观中别的道姑在悄悄议论她,说得有根有据的。我才受了她们的影响了……”
乔慧说了一会观中的事情,便谈起赶尸的事来,含笑问道:“邵大哥,你做了多久的赶尸匠了?现在你成亲了,是不是难得与嫂子相聚了啊?你会不会时常想嫂子啊?”
邵元节怅然叹息一声,这话可触到他的心事了:他不做赶尸匠吧,自已一个男人又没有正经事情可做。家中又没有多余的田地——田家两位老爷的田地都租出去了,附近已没有田地可种。况且杜娟也不满意过这种田的苦日子。
杜娟只喜欢做一个巫女,她现在又成了巫蛊门的巫即了。自已如果凭杜娟的关系进入巫蛊门中做事的话,夫妻二人的地位便令人尴尬了。作为一个男人吃软饭也不象话。眼目下只有暂时做一个赶尸匠,才能维持一点男人的自尊,但这样的话,就真的如乔慧所说的那样,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邵元节也不愿意再去湖北蕲州拜托李时珍的关系进王府做一名军官了——因为他那次听杜娟说起在自已离开湖北蕲州之后,有一个条件比自已强几倍的男人向杜娟爸爸提过亲事。邵元节隐隐怀疑这人有可能就是李时珍……因此邵元节对做军官的事已经没有热情了。
杜娟说过自已不想离开湘西,并且说她即使不在巫蛊门中做事,也宁愿留在辰州做一个巫女。今后夫妻二人牵手行走江湖,以行巫术为生。邵元节心里倒乐意听从杜娟这个安排,与她长相厮守做一对行巫的情侣。
乔慧见邵元节皱眉沉思,察颜观色,猜到邵元节作为一个男人,有了杜娟这么一个娇妻,实有不少难以对外人道的苦衷。乔慧便乖觉地将话扯到过年的事来,希望邵元节能高兴起来。
邵元节毕竟是一个少年人,对渺茫的前途自然有些回避的心理,果然暂时抛开心中的烦恼,顺着她的话题谈起过年的事来,二人憧憬了一会过年的乐事。
乔慧有些兴奋地瞅着邵元节,本想说:“没想到今年我会在邵大哥家中过年!可惜的是嫂子不能回家一同过年。”话到嘴边又觉不妥,一时想不起该说些什么才能皆大欢喜。
乔慧正自寻思,邵元节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忽然问道:“你们泸溪有没有牛王节?你在辰州这些年一定也知道牛王节吧,——我看你们的观外有好多水田,应该有不少耕地的农户吧,你们在道观中是如何过的牛王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