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丫鬟道:“可不是么,少爷,前一次究竟是用了什么药,再用一次可行么?”
葛少爷苦着脸摇了摇头,带着我进了门。这个卧室看上去光线暗淡,窗纸糊的很厚,一张点金漆的紫檀木床上,垂着老旧的帐子,灰尘在漏进来的光线之中飘摇,配上那一抹药箱,简直感觉进入了一个老人的房间。
一个枯瘦的女子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腮边泪痕犹在,连凌乱的青丝下的枕头上也有一小圈儿泪水打湿的痕迹,葛夫人一张瘦瓜子脸,眼睛大的有些个空洞,正呆呆的望着床顶子,眼眶子还是红的。
饶是憔悴如此,也仍能瞧出来,葛夫人健健康康的时候,必然也是一位明眸皓齿的美人。
“娘!”葛少爷轻轻的唤了一句:“您可好些了?要怎生没吃?”
那葛夫人一言不发,泪水却又静悄悄的滚下了一串儿来。葛少爷一着急,道:“娘,您这个样子怎么行?就算是不给爹爹着想,难道忍心儿子挂心?丫鬟们说,黄先生开的补药,您根本不曾吃过?说好了慢慢养身子的,您这是做什么?”
“你希望我活下去么?”葛夫人终于开了口:“可是,我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葛少爷忙道:“您这般年轻,又是正室夫人,儿子长大了,也会敬着您,孝着您,好日子后头还长着呢!您这样,可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本来这个葛少爷说话办事,便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字字句句,倒像是个老成的大人一般,跟着妖鬼烧了妖鬼巢穴,也十分出人意表,现下里说的话,可越发得让人不敢拿他当孩子看了。
葛夫人闭上眼睛,道:“你是一家的长子,现下里也长大了,只需得上了学堂,识文断字,将来执掌你爹的买卖,顺顺当当的娶妻生子,绵延香火,也就是了,还要娘何用?给你洗尿布喂奶的时候也过去了,娘现下里,除了是家里的累赘,还能是什么。”
“娘,您这般的厌世,可也得给儿子一个因由。”葛少爷忙道:“爹爹的事情,和您的病,都是由来已久的,总不能这一朝一夕只见,您就成了这副样子,前几天,您高高兴兴的打扮好了出去游玩儿,不是好得很么?”
“这件事情,还是莫要再提了,最后的一个盼头,可也都没有了。”葛夫人摇摇头,道:“娘许是要先走一步了。”
“娘,您可莫要再说这样话了!”那葛少爷抓着葛夫人的手,道:“只要您说出来因由,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儿子也摘下来给您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