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韵姑娘的舅妈忙道:“怎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难不成万大官人还有什么顾虑?不瞒万大官人,您若是能与我们香韵成亲,那,你便是这个宅子的主心骨了,宅子里颇有些家私,倘若万大官人不弃,自然全数是要给万大官人经管的,我们几个,也乐得一个自在,还是说,万大官人心里,另有他人?有甚么牵挂不了?”
“这倒不是……”万天儿期期艾艾的说道:“不瞒夫人,在下早便成了鳏夫,也并不曾有交好的女子,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等万天儿说完,香韵姑娘的舅母早掴掌笑道:“小妇人便说呢,万大官人是个敞亮人,我们也不瞒万大官人,事关我们整个宅子,还有香韵的终身,小妇人早请托了人去打听了打听万大官人的身家,委实是个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的,又与我们香韵有这样一个救命之恩的缘分,而且,瞧着万大官人,果然是与我们香韵有意的,这才觍颜提起这个亲事来,怎地,万大官人,既然一切全数是水到渠成的,何故这样的犹豫?”
万天儿却只是犹豫,不想香韵姑娘却老大不高兴,一张美艳的容颜也沉了下来,道:“舅母,万大官人这样犹豫,还能是为着甚么?一字一句全数是借口,不过是瞧着香韵已然是个寡妇,嫌弃香韵的出身而已。也罢,既然万大官人是要娶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那香韵有何必自取其辱呢?”说罢一扭身便要进屋去,吩咐那纸扎的使女道:“你们还愣着作甚?送客!”
“啊呀,香韵,你河水作甚么,怎生又耍起了小孩子心性了!”香韵姑娘的舅母忙来做说客:“万大官人未必便是这个意思,他自己也是鳏夫,你们两个俱是丧偶的苦,本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正是,香韵姑娘,天地可鉴,在下哪里有这个心思!”万天儿慌忙说道。
“既如此,你今日里带着那信物来,并不是为着提亲,那何必要来?难不成,是专程来羞辱于我的?”香韵姑娘遮住面孔,像是哭了,道:“既然郎心如铁,那妾意似水又能如何?舅母,香韵要回房去了!”
“别别别!”万天儿一听香韵姑娘生了气,下了逐客令,心下着了慌,望着香韵姑娘,一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其实,在下这次来,是为着,为着昨日的约定。”
“昨日的约定?”香韵姑娘回过头来,望着万天儿,嗔怪的说道:“昨日之约,你可失约了,也不曾来,我还未曾与你计较,你倒是先提起来了。”
“是……是在下自己喝醉了,人事不知,言而无信,对不起香韵姑娘……”万天儿紧张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可是, 听在下那群朋友说,在下的一个朋友,却自告奋勇,去替在下来赴约了。”
香韵姑娘与那舅母几个人互望了一眼,神色十分微妙,香韵姑娘道:“是么……那么,你想说甚么呢?”
“在下的那个朋友,今日里,自胭脂河畔上,死于非命……”万天儿定定的望着香韵姑娘,道:“却不知道,香韵姑娘知道这件事不曾?”
“死于非命……”香韵姑娘一双妩媚的眼睛望着万天儿,吃吃一笑,道:“你那个朋友姓甚名谁?究竟是怎么个死于非命法?”
“在下那个朋友,叫做唐言,”万天儿低下头不去看香韵姑娘,道:“脑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