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堂忍不住问道:“这样,昔雪姑娘便回到了杨树枝子胡同?可是顾兄来寻了你?”
昔雪姑娘道:“我知道他会来寻我的,”说着脸上竟然浮现一种甜蜜到诡异的笑容来:“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可是这一寻,却是一个夺命的约见。
李绮堂问道:“顾兄他,寻到姑娘之后,对姑娘怎样说的?”
昔雪姑娘道:“顾郎寻得了我,便好言好语,将我带进了轿子,与他同进了这探花府,我心下想着,难不成,是要我住进来,与那位小姐共同侍奉他么?我只打定了主意,既然那位小姐地位尊崇,又是对顾郎的前途大大有帮助,我出身低微,辛苦也是辛苦惯了的,做一个妾室,也算不上甚么委屈,横竖日日能陪在顾郎身边,我已经十分满意,哪怕与人共享一夫,也是命中注定的。
但是,顾郎便在这里,与我诉说了他的苦楚,他心中虽然只有我,但是无奈上有皇命在身,是钦定的婚事,倘若抗旨不尊,惹怒了圣上,若是追加一个诛灭九族的大罪,连我也是要给带累的,他不过是想让我平安罢了,待日子久些,便来接我,谁知道,事情一拖,我竟然自作主张,自来京城寻他,给那新婚妻子发觉,要大闹一场,他出于无奈,才只得寻我相商,问问是否能有办法,让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看来这探花郎是想着佳杰着佳辰小姐的名义,博取了昔雪姑娘的理解,要痛下杀手,只为了现今的荣华富贵,这样冷酷的心肠,着实让人发指。
“好一个伉俪情深!”佳辰小姐脸色苍白,一只手按着剧烈起伏的胸膛,问道:“不知道在顾郎口中,我是怎生一个恶毒不容人的?”
昔雪姑娘狠狠的盯着佳辰小姐,道:“你无非是想着独占顾郎,想让顾郎杀了我,永绝后患罢了,这样的心肠,还用我说出来?你自己心里做不得数么?”
佳辰小姐看向了汗如雨下的探花郎,笑道:“好!顾郎,怪道这位昔雪姑娘如此恨我,要置我与死地,原来是顾郎的功劳。我委实是看走了眼,竟瞧不出你的心,竟是这般颜色!”
昔雪姑娘一见佳辰小姐这样说探花郎,不由蛾眉倒竖,怒道:“你逼迫顾郎下了这般的狠手,居然还假惺惺的说起这样的话来!但凡我的魂魄一天不散,我便一天扰的你不得安宁!顾郎多虑,割下了我的舌头,如若不然,我一定日日诅咒与你,叫你这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不得好死!”
“就算顾兄对姑娘痛下杀手,姑娘也这样一往情深?”李绮堂似乎已经不忍心再听下去,遂问道:“昔雪姑娘,你的尸体,大概便是给顾兄杀害之后,沉在了这池塘之下吧?”
昔雪姑娘点点头:“不错,虽然顾郎杀我,可是我着实也明白顾郎有顾郎的苦处,他实在是给这个小姐恶言凌辱,苦苦相逼,方才遵从她的话,杀了我,好让顾郎,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若是顾郎不从,她便要上报朝廷,告顾郎一个隐瞒家室,欺侮宗亲的欺君之罪,让顾郎他失去一切!”
探花郎在昔雪姑娘和佳辰姑娘面前,已然头也不敢抬,只死死盯着地面,满脸绝望之色。
佳辰姑娘站起身来,与昔雪姑娘对望着,说:“若是我今日告诉你,我从来便不知晓世上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更不可能会因着妒忌之心,让顾郎行凶杀人,这一切,只是顾郎为了保证现下里的荣华富贵没有闪失,才欺骗你,杀了你,还割下你的舌头不让你伸冤,让你连死后都被蒙在鼓里,你会相信吗?”
“你胡说,”昔雪姑娘满面憎恨,道:“你以为你花言巧语,诬陷顾郎,我便会信你不成?我与顾郎十几年的情分,深知顾郎生性是再良善温和不过的,并不是你说的那种薄情寡幸的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