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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空等婚约一帘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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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准新娘一身喜服依旧端坐着,却没有再开口说上一句话。曾若水和赵妈也不敢再出声,只怕此时会横生波折。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书翰一来到喜堂,就询问任翔。

可任翔也是茫然,因为他同样不知情。唯有从机场接送林书翰以及赵妈赶来祖宅的路上,任翔接到了宗泉一通电话:任翔,一切交给你。

当时任翔还以为是容少嘱托宗泉来告知,要好好接送林家亲眷,可现下一想竟觉得别有深意。

宗泉的手机关机,容少的手机更是无法接通,任翔拨了无数次电话,依旧无果,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原本也不知情。

就在当下,任翔只能道,“翰总监,请先不要着急,也许容少只是暂时离开,他或许很快就会回来!”

老太爷已经派人上下寻找,可整座祖宅都找寻不到容少的踪影,所有一切都在证明——新郎官根本已经不在此处!

可他若是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今日可是订婚喜宴,是尉家和林家定亲的大喜之日!

宾客们都已经陆续来齐,却独缺准新郎一人!

老太爷渐渐没了耐心,早先尉家诸多风波已让他困扰,好不容易迎来喜日,竟然会出这样荒唐的事,他怒声斥责,“去找!立刻给我去找——!”

可是无人知晓,容少到底去了哪里。

宾客们渐渐也越来越心生困惑,曾楼南此番陪伴曾若水前来,对于现状错愕。

而众人之中,何佳期也在座。她是主动致电林蔓生,出席订婚宴为她送上祝福,也是为了另外一人送上祝福。然而现在,却一颗心不安而起。

楚映言邀请王燕回一起到来,她不敢置信出声,“怎么会这样……”

王燕回静坐其中,冷眼瞧着这一切。

邵璇更是在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找上杨冷清询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杨冷清回道。

“你一定知道!告诉我!这对蔓生很重要,他不能不出席……”邵璇几乎是恳求着,可是杨冷清低声说,“我真的不知道。”

杨冷清的确不知情,这一切如此突然。

高进和程牧磊都已驾车前去寻找,而尉孝礼也被老太爷派出寻找尉容,岑欢和元昊也一起陪同外出寻人,邵璇自然知晓,“你要是不知道,你怎么不去找人?”

“他真要走,你以为找得到。”杨冷清却只回了这一句。

邵璇一下慌了,喜堂内还呈现着满目喜庆,可是天空却刺目到像是蒙上了一层大雾。

就在众人如惊弓之鸟四下寻找的时候,十一点的定亲吉时也已经到来——

“老太爷!”元伯在喜娘的催促下,只能来询问老太爷,“吉时就要到了!”

林书翰左等右等,都不见准新郎归来,他一下怒火冲天,“准新郎不见了,现在又要怎么定亲!”

尉家命人算了又算的吉日吉时,眼看着就要过去,准新郎却还是不见踪影。

喜房内,邵璇疾步赶回,她一推开门,瞧见曾若水和赵妈还在陪伴着新娘子。

“怎么样?”曾若水急忙问。

但是邵璇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曾若水也是惊魂未定,眼看着时钟就要走向十一点,只差五分钟!

五分钟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

但是每一秒,都变的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漫长到好似要花尽一生时间去细数,短暂到这一生幸福不过是眨眼之间。

终于,最后一秒钟走过,十一点吉时已经过去!

这一场订婚宴,竟然不曾开始!

……

又是突然“哐——”一声里,那是林书翰推开喜房门,他迅速奔到林蔓生面前,他朝她喊,“姐姐,我们走吧!”

无法诉说,无法询问,无法去探知这一切究竟为何,可此时一切都无法收复,林书翰甚至提不起劲来怪罪尉家,他只想来带她离开,离开这座喜房,这座已经成为笑话的喜房。

“姐——!”林书翰说着,他就要伸出手去摘下那红盖头。

可是突然,他的手被林蔓生握住,她并不让他摘,也不愿意离去。

林书翰一怔,周遭众人也是为此发懵!

“蔓生……”邵璇呼喊,曾若水已经定住。

赵妈更是在喊,“大小姐……”

但是新娘子还是坐在那里,她只是轻轻将林书翰的放下,她在说,“今天还没有过去,我等他。”

仿佛准新郎今日不到,她就不肯离去一般!

如此一来,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却也无法敢将她强行带走。始终不肯摘下红盖头的林蔓生,像是陷入绝望境地,疯了一般的固执,不肯挪动一步!

林书翰等人也没了办法,深怕在此时再让她陷入崩溃。

留下赵妈、邵璇以及曾若水三人,林书翰又离开喜房去质问尉家。

老太爷无法给予回答,宗亲长辈都大感震惊,喜堂已经彻底成了闹剧。宾客们瞧向周遭,那对大雁是忠贞之鸟,还在笼子等待放飞。又想起今日准新郎一身瑞兽紫金袍,那是尉家迎娶之时最高礼仪的装束,却在订婚之日穿戴。其实不用猜测,准新娘一定是那套凤冠霞帔。

订婚仪式竟如结婚仪式,准新郎不见踪迹,却让准新娘一场空等,简直荒唐至极!

蔓生还在等。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谁来诉说,她都仿若未闻。

她始终盖着红头盖,她还等着她的新郎,为她揭开那珠帘。她只是看着那片红色,可是一双眼睛却因为盯着看了太久,所以已经彻底泛红,红到酸疼都不愿闭上。

直到喜房内白昼散去,夜晚不知不觉来临。

夜已深了。

从清晨到夜晚,需要多少的真心期许,又需要多少的爱意守候,才能一直静坐到最后一刻。

“嗡——”那只座钟发出沉沉声响,是在告知午夜凌晨已至。

邵璇忽然哭了起来,曾若水上前去喊,“蔓生,我们走吧,已经过了,一天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了。

一天都已经过了。

蔓生终于摘下那红盖头,可她一双眼睛空洞无比。

等不到的吉时,等不到的他。

其实她知道,她早已知道,她要等的人,不会来赴约。

永远不会。

……

这个世上,谁可曾见过这样一个新娘。

她穿戴凤冠霞帔,错过了吉时,婚期已过,新郎早已不知去向,可她却还在那间喜房里。

宾客们早已经退去,谁还会留在这里,此处早不是喜堂,只是一间肃穆犹如葬礼一般的厅堂。

纵然挂满了红色喜球,还装饰着满座祖宅的喜庆,可却寂静到没有一丝声音。

那件嫁衣,因为她端正的姿势,所以放眼望去,竟不起一丝褶子。依旧是崭新的,光鲜的,是那样的美丽。她的妆容却已经渐渐枯败,就像是放在一旁的玫瑰花束,那束花早已经黯淡无光。

她唇上的唇膏红印,也已经褪去,没有血色的,苍白的丽容,这样惊心,却惊心的美。

她脸上唯有绝望过后的空洞,好似世间万物不过只是一场虚妄。

“蔓生……”邵璇不知是第几次呼喊,她哭的眼睛红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害怕……我们回家了好不好……我们回家了……”

邵璇一向爱哭,可她此刻也怕自己哭,她强忍着眼泪,她不愿意让她再难过,但一出声后全是哭腔。

纵然是曾若水,都茫然无助,她从未如此慌忙,“蔓生……我们回宜城吧……我们回去吧……”

她只能这样呼喊,却不敢再提起一句,可眼前身着嫁衣的准新娘,却唯有一句,“他知不知道,我还在等……”

此刻若有神明,才能告诉那人,她还在等,一直痴痴的等。

这一刻,谁来劝她都没有用。

赵妈呼喊,她不回声。

林书翰呼喊,她亦是不回声。

纵然是尉老太爷前来相劝,她依旧不曾有反应。

众人却还在寻找,寻找尉容的去向,尉家不断派人,林书翰也同样派人,曾若水请求了曾楼南,所有人都在寻找。可不曾有音讯,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茫茫人海,好似再无尉氏容少,再无那个该来赴约的准新郎。

蔓生还坐在那里。

她睁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直坐着,坐到累了,双眼通红充满血丝,这才闭上眼睛。可她不曾入睡,她像是早已睡不着。

无人知晓她究竟在想什么,她的神情一片空白,好似只剩下无尽的等待。

就这么一直坐着等,她不曾吃过一点东西,更不曾喝过一口水。

她拒绝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她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她就这么等了整整三天。

其实旁人不知晓,她却在想,想她和他之间的一切,想自从认识他起这所有点点滴滴,却发现自己任是如何也想不起。只记得那些场景不断在四季里变化,从北城到宜城,从港城又到海城,又从鹏城到襄城……

最后却只记得近日一切,他们携手与共,他们共同面对,他们拥有了属于彼此的孩子,他们不再孤单,他们终于可以一生不离不弃……

可如今,还剩下什么?

竟是什么也没有……

唯有凤冠垂下的珠帘,像是一帘幽梦,将一切都化作是一场梦境。

……

最终,还是林书翰走了进来,他对她喊,“姐姐!你还有小宝!你难道不想小宝?那孩子这几天一直问,你去了哪里!他在等你——!”

也会有人在等她?

小宝……

似是理智恢复,却又好似已经彻底疯魔,她突然有所动作,这是近日里她初次有反应。

她终于从那张喜床上起身,可是因为坐了太久,她一站起立刻跌倒在地!

“蔓生——!”

“姐——!”

“大小姐——!”

众人都在急声呼喊,但是蔓生将旁人相助的手推开,她强撑起自己站起,忍着麻木过后的疼痛,依靠那最后一丝倔强,跌撞间气息游离而虚弱,却拼命往喜房外走。

她一走,众人也跟随在后方走。

那道长廊,她的步伐缓慢,她像是走了无数年,才能走到尽头。

蔓生的眼前是昏蒙蒙的,可她好似也认得那颜色。

是正红色!

是喜事才会有的正红颜色!

所到之处一切都还是那样喜庆,她终于来到喜堂里,忽然听到有声响,视线缓缓一转,定格于一处,再定睛一看,那对大雁还在笼子里,那对忠贞之鸟不曾放飞。

此刻她还穿戴着喜服,珠翠满头华服璀璨。她是等待出嫁的新娘,她想要像母亲一样成为最美的新娘,她这一生渴望不过是求得一个真心以待的心上人。

可是茫茫人海,还有谁能够和她走完一生。

蔓生惊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春去春又来。

梦醒后,却空无一物。

她怔怔站在喜堂里,突然瞧见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那是一道高大身影。视线已经昏暗,她却发疯一般疾步往前去。

她的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她想要去证实,还想再去瞧一瞧来人是谁。她的眼底,早就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凭着记忆,她踉跄了步伐上前。几乎是绝望的,悲痛的,愤恨的,她那样痴狂上前,她一把抓住对方!

因为用力,所以对方的手都被她抓出血痕!

蔓生努力去瞧来人,努力让视线对焦,但却发现面前男人的脸庞,并不是他,并不是她一直还在等的那个人。

“哈——!”昏暗里,蔓生突然笑了一声,一声长叹中,她似恨似怨凄厉大喊,“尉容——!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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