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大步向前,迎着王安城而去:“此事皆因我而起,杀我一人足矣。”
“错。”王安城摇头,看了常乐一眼:“你已是废人一个,杀与不杀,无足轻重。相爷只不过要以你为饵,再多钓几条大鱼罢了。只是没想到,竟然钓到金鳞……”
他红着眼走向常乐:“屠龙之事,并非每个人都能有幸遇上。今日虽是我的大限,但也是我的幸日。青史册中,本无我王某之位,但杀了你常乐和这些少年后,我之名,必载于史册之中。”
他大笑:“何其幸甚?”
“你敢!?”莫非大吼。
王安城一挥手,一道蓝焰掠过,莫非便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小草厉喝出手,拳只出一半,王安城一掌挥去,便也飞了出去。
常乐面色阴沉着站了起来,直视王安城。
“这山,倒有些棘手。”王安城叹了口气,突然一拳猛击。
古铜色的手甲撞击山峰,山峰一时摇晃震荡,刹那间崩解碎散。
王安城的面色更加难看,鲜血自口中淋漓而出,仿佛飞瀑,再不能止住。
时间不多了……
他再度举拳,便要击落。
“住手!”洪子惜大喝向前,拼尽全力拉住他的手臂。
王安城手臂一震,一股大力,生生将洪子惜震飞了出去。
“你也要死了。”王安城冲着常乐笑,字字和血而出。
常乐目光淡然:“我死之后,身后留英名。你呢?”
“你想说,我会被千秋万代骂?”王安城皱眉。
“那又如何?留名即可,管他是何名?”他笑,然后再度举起拳头。
“他自然当死。”
突然间有人说话,语声低沉。
“但却不应死于你手。”
有人自破墙处来,缓步向前,负手而行。月光与灯光一起投在他身上,映得他的身体一半色冷,一半色暖。
来者满头白发,眼中满是沧桑与哀愁。他缓缓向前,每踏出一步,地面便生出一道痕迹,不是足形,却是剑痕。
他踏剑痕而来,仿佛本身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利剑藏锋,却因情绪激动,而藏不住全锋,所以外泄剑意,所以踏地留痕。
王安城面色一变:“于门主?”
大夏江湖四大门派,剑道之首,名为剑星派。传闻剑星派门主于兴南,曾挑战大夏武道传奇人物蒋武神,全身而归。
更有传闻,蒋武神于剑之一道上,竟不及他。
如此,他便被称为大夏剑道第一人。
无上剑意藏于心,人如剑,可斩天地。
只是江湖人皆知,于兴南虽过近七旬,但因为保养得极好,所以音荣面貌如同中年。
此时青丝不见,白发满头者,当真是于兴南?
他走入屋中,停步,望向常乐。
“你便是常乐?”他问。
“是我。”常乐点头。
大妖阵中,有公子持晨星剑,处处与自己为敌,但终于死在蒋里剑下,尸骨无存,仅留下晨星剑在。
阵消失无踪,剑便也消失无踪。
于是,便是人死剑灭,不留痕。
于兴南看着常乐,眼角几度抽搐跳跃。
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儿,那个号称剑道天才的年轻人。他闭起了眼睛,似乎在压制着心头不断翻涌的怒意。
但终压不住。
于是怒意外泄,化而为剑意,纵横交错于室内,一时剑光明亮,剑影朦胧。
王安城面色惨白地站定,不敢有任何动作,但还是难逃被殃及的命运。许久之后,剑光与怒意消散,于兴南睁开了眼睛。
王安城叹了口气:“与我何干?”
然后,崩散为一地血肉尘,染红了屋内地面。
洪子惜自然不知诸人之间的恩怨,但也感应到气氛不对,怔怔看着于兴南,一时不辨是敌是友,于是一拱手:“于门主因何而来?”
“私怨而已。”于兴南说,“与洪大人无关。”
“但这少年,乃大夏未来希望。”洪子惜说,“还望于门主放下私怨,以国事为重。”
“国事?”于兴南冷笑,“我非国士,如何要理什么国事?那是你们这些朝堂大员当操心之事。我只是升斗小民,小民,便只知算计私利,只知为私怨争斗杀人。”
“如此说来,洪某如今也非官员,亦可如小民般算计了。”洪子惜皱眉,走到常乐面前,挡在两人之间。
“这少年今日冒死救我,是为对我有恩,我自当还报。”洪子惜认真地说。
于兴南摇了摇头:“说了与你无关。”
“若我非要有关呢?”洪子惜问。
于兴南说:“我不是王安城,不会乱杀人。但洪大人神火宫未破之时,怕也挡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