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俊朗的眉宇微蹙了几分,眼神幽幽地望着她,颇有些哀怨道:“凡间的囚犯在死之前也有顿丰富的断头饭,你将我禁锢了一天一夜,半夜还要我为你遮风避寒,总得让我喝口水,吃口饭吧?”
长歌真真觉得他麻烦得紧,被他缠得有些烦:“你贵为魔君,想必那辟谷之术不在话下。”
“虽说如此,这多年养成的习惯却难以改变。”说着,君临伸手揉了揉长歌凹下去的小腹,动作熟络自然,“你这几日未食,难不成到现在还不饿吗?”
被他说着长歌越发觉得饥寒交迫,连君临揉着她小腥的手也下意识地给忽略了。抬首,不远处摆渡的船家已经到来,有人相继上船:“船开了!”
长歌双眼骤地一亮:大力拿开君临绕在她腰间的手,冷扫了他一眼:“你若在敢这般啰嗦,我便把你丢下魂河,我倒要看看这魂河有不有能耐将魔界君主也搅得魂飞魄散!”
说完,长歌施施然地起身,随意整理了下衣衫,待一切整理妥当,她正抬步往船的方向走去,一包包裹严密的油纸袋递到了她的面前。
长歌抬首,便见君临低垂着首,温润如玉般望着她,轻声道:“吃吧!”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而低沉,那醇厚的嗓音仿佛带有蛊惑性的魔力般,长歌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低垂下头,打开那油纸袋,便见里面装着的是一颗颗饱满的糖栗子,里面还散发着腾腾热气。
“我知你向来不喜欢五谷杂食,所以,就买了些糖栗子,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长歌抬眼,神色恍惚地望着他,心里掠过一阵别样的异动,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双手,轻轻触动了她心底一直深深掩埋的弦,然而,很快,便又被她掩埋得一干二净。她漠然转身,声音清冷:“我不会感激你!”抬步,便往船靠岸之处去去。
因魂河随时有着突发情况,未免出现意外,所以,摆渡的船向来只能容得下十多余人,长歌与君临上船不久,便已客满。
清晨,河面上仍旧迷雾蒙蒙的,除却近遭五米之内的景象,皆看不太真切,长歌站于船头,遥望着远方,清凉的微风吹拂而过,拂起青丝白裳荡漾飞曳,那傲然独立的纤影似随时要羽化登仙。
她神色飘渺,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双肩倏地一沉,有重物落在身上,她转首,便见一件黑色镶金边的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
她微怔,顺着那外套一路向上,君临低垂下眼,仔细地把那外套往她身上拢紧几分,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温和道:“天冷,小心着凉!”
着凉这个词于长歌而言委实陌生。
她从出生下来便是仙体,对于伤风感冒这类凡人才会出现的病状自是从未体验。想到现在,她的法力还被禁锢,仍旧无解,还是拜他所赐,对他这般体贴之为,只觉碍眼。
“虽被禁了法力,但,我仍是仙体,又岂会像凡人那般弱不禁风。”长歌冷漠地伸手便将那外套拂落,“砰!”地一声,便委顿于地,她望也未曾望上一眼,衣袂一荡,犹自转身,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长歌微蹙了眉,反身望他。
君临望着那地面上的衣袍,眼睫轻垂,落下一层重重的阴影,他俯低身形,将那件衣裳拾起,拍了拍上面染上的灰尘,又重新将那外套盖在长歌身上。唇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既然不怕冷,那么,身体又为什么在瑟瑟发抖?你的身体比你可诚实多了!”
“多管嫌事!”长歌伸手抓住那外套再欲扯下。
君临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制止住了她:“若是你委实不喜欢披上这件外套,我不介意用身体为你取暖。”
长歌眼底瞬间结成一层寒霜,怒火腾地一下便彻底燃烧了起来:“你……”
“小心……”一声惊呼。
长歌尚未来得及反应,腰间骤然一紧,身形天旋地转,有锐物刺体,只听到头顶上方一道压抑地闷哼声传出,自己已是被推到了一边!
长歌身体猛地一僵,循声望去,便见君临口中溢出丝丝鲜血,而一根泛着黑气的箭矢贯穿了他的手臂,显然猝了剧毒。不稍片刻,他唇瓣已是一片乌黑泛青。
倏地,船停在中央戛然而止,那船上玩闹的众人一改嬉闹的常态,不知从哪变出无数锋利的刀剑直往长歌及君临所地刺去,杀意划破天际,蔓蔓青藤从船底破舶而起,足足有五米之高,如利刃疾飞而去。
“乖乖站在原地。”温柔的声音至耳畔响起。
长歌睫毛轻颤,复杂地望着他,下一瞬,捆仙绳断,周遭已被一股强大的金光笼罩了起来。
君临微微一睨那杀来的众妖,眼里闪烁着冰冷寒光,就是在这一瞬,那蔓蔓青藤如蛇已缠绕住他四脚,慢慢地拧紧,似要将他的身形生生捏断。
“就是这点小把戏吗?”君临漫不经心地瞥了那群妖一眼,“砰!”地一声,那青藤断裂,他身形如疾风一闪而过。
快,速度实在是太快,长歌只觉眼前一花,无数的妖举着那剑还未近身,便被劲风无情抛起,四肢分裂,身体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