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蹭得颇有些不自在,长歌压抑住那絮乱的心绪,声音平缓道:“什么事?”
“你可还记得你出现那日?”李桢微抬起了眼梢。
那日正逢李桢临幸妃嫔,长歌自是记得。
不待长歌开口说话,李桢接着道:“那日晚上,正逢新进秀女进宫侍寝,在养心殿内,那名秀女见我迟迟不睡,起身唤我之时,忽然吹进了一阵怪风,将那蜡烛也吹灭了!”
“哦!”想到那秀女赤身裸体的模样,长歌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她也不知自己当时为何就把那灯给熄了,按理说,她为李桢嫔妃,这为理所当然之事才对。
她语调放缓,寡淡道:“只是熄灭蜡烛罢了,又有何诡异之处?”
李桢眼底笑意闪现,声音微露讶异道:“怪异的是那屋内少说也点了数十根蜡烛,被一次性吹灭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更诡异的是那秀女在殿中央被凳子绊倒了。”
长歌微微一滞,见他居然关注的这般仔细,想来平日那风流之事定做的不少,心底莫名涌起一股烦闷,语气不自觉间已冷了几分:“黑灯瞎火,这很正常!”
李桢低喃出声:“可是那凳子不是摆放在殿中央,而是摆放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啊!”
连摆放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也知道。长歌忍不住辩驳道:“或许被下人移至殿中央也不一定!平日批阅奏折也不见你这般仔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好好歇息!”
长歌推开李桢,霍然起身,拿起旁边的药碗便走了出去,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脚步有些慌乱与急促。
李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对于皇后的到来,长歌是极为意外的。她虽未曾见到这皇后,但听身旁的宫婢偶尔提起,也是对她赞赏极佳的。
李桢长年不去后宫,唯独会在皇后寝殿独处一二,两人这数年之间相敬如宾,可见,关系终究有些不同。
长歌理不清自己内心复杂情绪,见皇后到来,正欲告诉她李桢所住之处,皇后已率先她一步开口:“长歌姑娘,我是来找你的!可否借一下说话?”
见她?
她与她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长歌怔忡了片刻,轻点了头。
夜凉如水,明媚的月光直射而下,照耀在白玉铺的地面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庭院楼阁被碧绿的池水环绕,浮萍遍地,如绿浮游荡般。
檀香雾气袅袅升起,两人就着早已备好温茶的石桌坐下,皇后为长歌倒了杯茶,端庄而温柔地笑道:“长歌姑娘定然很好奇我为何不去见皇上反而来见你吧?”
很少人像她这般坦率,长歌对她不免多了几分好感。她向来也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之人,当即道:“皇后有什么话但说无防!”
皇后优雅的淡笑,将手中茶壶放下,屏退下人。抬眼,目光眺望在远处最为高的地方,柔声道:“从这望去,长歌姑娘可能看见远处那座最高的阁楼?”
长歌顺着她视线望去,百米之外,一座精致的阁楼映入眼底,纵然相隔甚远,长歌依旧能感觉到那里处灵气充沛。
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是皇上盖的思歌楼,那里面聚集了大兴各处最为优秀的术士。日夜研究星象命数,只为打开通往仙界之门。世人都漫骂皇上不务正业,又岂会知,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找到他心仪的那名女子!甚至不惜为了那名女子空设后宫。若非如此,皇上又岂会十年之间没有子嗣?”
长歌心轻轻一颤,想到那日秀女侍寝,李桢头也不抬的翻看着手中书集,又想起宋珏所言,她原本以为这只是玩笑话,毕竟深处权利中心,想要独善其身很难,况且……后宫美女如去,而他居然……
长歌心中复杂难辨,轻喃出声:“空设后宫吗?”
皇后眼神似透过遥远的虚空,语气含了一丝苦涩之意:“高居皇位,始终不由人。后宫与朝堂相辅相成,若想平衡朝中势力必先平缓后宫,这也是他为何广纳后宫的原因。长歌姑娘长伴君侧,想必也能明白各中道理。实不相瞒,我也只是权力之下牺牲的一枚棋子罢了。”
长歌眼眸幽邃:“你究竟想说什么?”
“皇上登上皇位这十年,我从未曾见他开心的笑过,直至长歌姑娘出现。所以,我想请求长歌姑娘能够留下来,好好照顾他!”
轻风吹拂而来,撩起那青丝盘旋飞曳,眼前的人儿既然开始朦胧了起来。
长歌低垂下眸,静静望着摆放在面前的茶盏,茶盏里处水波浮起的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她声音淡漠的听不出丝毫语气:“我并不是李桢的妃子,该陪他度过余生的并不是我。”
皇后未曾想她会如此直白的拒绝,微怔忡了一下,继而温声道:“纵然如此,皇上在长歌姑娘心中多少有些不同的对不对?不然,长歌姑娘也不会在消失十年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这里!皇上为姑娘牺牲这么多,就单凭这十年的苦等,难道还不足以让姑娘有一丝丝动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