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除了给予关心为他寻火蛇治伤之外,别无他法。
李桢可以为了她连性命也不顾,她亦可以。但,为了花无忧,她必须得好好活着。
长歌回首深深地望了李桢一眼,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再多说其它,衣袂一荡,转身离去。
……
李桢虽每日需消耗大量的心头血,但好在有源源不断的蛇胆供给,气色已经恢复不少,渐渐的,已能下床走动。闲来无事之余,他便会在附近走上一走。
是夜,李桢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他微蹙了眉头,掀开被子,直径起身,走出屋子。
他正欲找个寂静的地方活动活动筋骨,正巧看见不远处一袭淡烟金衫的长歌与檀老在说些什么,接着,长歌将一条活着浑身通红的蛇递给檀老,转身离去。
见长歌白皙修长的指尖下滴滴掉落的血珠,李桢微蹙了眉头,想到之前他所吃的蛇胆,抬步便往檀老所在之处走去。
檀老本欲进屋,闻身侧脚步声响,他微转了头,见到李桢走了过来,怔了一怔,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将那火蛇藏于身后。
这番动作,李桢自然看在了眼底。
他眉目轻凝,苍白的脸庞有丝丝凝滞之色:“这些日子我吃的蛇胆是她给带回来的?”
檀老见他已经知晓了详情,将藏在身后的火蛇拿了出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都看到了?”
果然是她!
李桢缓缓合上眼,那一刹那,眼底的哀伤毫不掩饰地宣泄而出,一股莫大的哀伤流转开来。
既然担心,又为何不亲自过来看我?
长歌,难道你打算这一辈子都对我避而不见吗?
檀老知李桢定然有一大堆话要盘问于他,他也想好了应对之策。然而,李桢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没了下文。
他犹自转回了身,步履维艰的往木屋走去,孤寂削瘦的背影在烛光的映照之下落寞不已。
檀老摇头叹息了一声,正打算进入隔壁屋。李桢又猛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如迅风往菩提树的方向急速而去,身形几乎一晃而过。
李桢拿着药膏来到菩提树下,却并没有看到长歌,而是,看到了几只豺狼妖正在挖花无忧的骸骨。
他心骤然一沉,大步上前,那些妖察觉到有人前来,抬头,见是李桢,知他手中有纯钧剑,吓得慌不择路,将那到手的骸骨一丢,疯狂往后跑去。
李桢脸色微变,纵身一跳,欲去接住那骸骨,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那骸骨啪嗒地一声,摔落在地,沾到了地气顿时化成了灰烬。
“不要!”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急促而来,李桢猛地僵直了身子,反转了身,便见身后不远处,一袭淡烟金裳的长歌煞白了脸,愕然睁大眼睛,望着那骸骨消散的地方怔怔失神。
“没了!”她失魂落魄,脚步虚浮地走上前,蹲下身体,用力去刨骸骨消失的地面,大颗泪珠汹涌而出掉落在地,她喉咙哽咽,又说了一声,“什么都没了!”
李桢心脏如针刺般抽疼,他微俯低身形,轻喃道:“长歌!”伸手,想将她抱入怀中,长歌猛地将他往后一推,李桢骤不急防,退了几步,还未从反应过来,一把剔透的宝剑已抵在了他胸口。
李桢低垂下眼睑,静静地望着长歌手中那把剑,唇角慢慢浮起一丝惨淡的笑,脸上已经浮现出渗人的苍白。
他语气极轻,轻的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消散在天地之间:“他在你心底就真的有这么重要?重要到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你通通都可以当做视而不见?”
长歌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着,窒息的疼。她强按住发颤的声音质问道:“为何你不抓住它?”
李桢苍凉地闭上眼:“我抓了,但已来不及!”
长歌语气提高了几分:“为何你不拼命抓住它?”
李桢的脸更加苍白几分,他唇角轻扬起一丝弧度,不知是嘲讽,还是苦涩,他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她:“所以,你现在是在怨我?怨我没有及时抓住它?”
他手中紧握住抵在他胸口的剑,锋利的剑刃刺破掌心,鲜血霎时汹涌而出。长歌握着剑柄的手轻轻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被李桢紧紧钳制着,不能移动分毫。
“凤长歌,对于东华、对于花无忧、即便是伤痕累累,你总是会毫不犹豫的为他们付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能够承受的住,挖血之时是,跳入到有进无出的虚无之境亦是。那我呢?我为你……”话到一半,他又戛然而止,满目哀伤地望着她,“你有不有心?”
“你若是恨我没有及时抓住,那么,我就在这里,你若想要取我的性命为花无忧报仇,拿去就是!”他将剑刃住自己的胸口递进一分,那鲜红的血液汹涌而出,长歌只觉身体冰凉到毫无温度,整个人直坠地狱的无边深渊。
“怎么不动手?”他轻轻笑,“还是,你不忍心?需要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