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泰清继而沉声道:“来人,将婢女香儿给带上来!“
须臾,殿门外便传来一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名年约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妙龄女子被两名禁军给带了上来。
大殿内顷刻响起一片倒吸声。
郑德闻声望去,脸色微变,此人不是她人,正是前几日丧命的香儿。
他心底竟然闪过了一丝慌乱,眼角余光不自觉地望向了郑谅,他不是说这香儿已经被李桢杀死了吗?怎么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郑谅触及到了他的目光,也不由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他,这一切他亲耳听皇后所说,至于她为什么还活着,他也不知情。
香儿被带到大殿中央,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不由有些害怕紧张。视线哆哆嗦嗦地望向朝廷众臣,最终落在那殿中央那一袭黑袍挺拔的少年。
见她视线望去,他微微淡笑,灼亮的眼眼泛起温和的涟漪,即便他身姿削瘦,却有种让人感觉到了天纵然塌下也有他顶着一般,渐渐地,她不再感到害怕。
她直抬起头,望着坐于高位上,一袭明黄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盈盈行了礼,语气轻柔道:“婢女香儿参见皇上。”
李煜一禁想到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投毒,不由冷了脸色,一双鹰目冷冷望她,却是不回话。
郑德伸出颤抖地手指着香儿询问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香儿眼底恨意闪现,她可没忘掉那牢房内十指连心的苦,当即愤恨地指着他:“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可惜,天不绝我,让我留了一条命来揭穿你的阴谋!”
董泰清沉声道:“香儿,你就将你身上所发生的事如数说出,放心,这有皇上在,其它人定然不敢拿你怎么样。”
“皇上,奴婢是被人冤枉的。”香儿跪地,似含了天地的委屈,“郑大人因知道奴婢服侍您寝居,于是,他想趁您昏迷这段期间,借奴婢的手除了太子,便以奴婢的家人要挟奴婢,要与他伙同污蔑太子,奴婢自是不从,他便安了下毒这个罪名给奴婢,让奴婢在狱中饱受折磨,想让奴婢受不住刑罚之时,去冤枉太子,太子英明,在当日皇后带我东宫之时,他识破了她的阴谋,才想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法子,将奴婢救于水火之中。”
郑德未曾想到这小小的宫婢,居然撒谎能够如此面不改色,气得面红耳赤,双眼瞪着她,恨不得杀她碎尸万段:“你再敢撒谎,我立即杀了你。”
“怎么?”董泰清不屑冷哼一声,“狗急跳墙就想杀人灭口了吗?”
“董泰清我早就忍你很久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
“够了!“李煜一声怒喝,额头有青筋暴跳,“谁是谁非,朕自有定夺,你们全都给朕闭嘴!”
郑谅走出,低声禀告道:“皇上,先不论这件事是否是谁说谎,单凭借太子早年行事,便不足以立为储君。”
“是啊,是啊……”郑氏为首的一派大臣跟着点头附和。
“皇上!”以李氏为首的一名顾命大臣走出,立即反驳道:“滴血验亲之事既然有待考证,那么,之前的事相信也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伪造而之,况且,太子从小便被寄养椒房殿,由皇后亲自教导,若真是世人所传的那么蛮横无德,也本应该追究皇后失职失德之罪!”
郑氏为首一派大臣简直怒不可揭:“你们强词夺理!”
李氏为首那一派之人也不甘示弱:“你们诬告诽谤!”
两派大臣本来平日里就有素多恩怨,表面虽一直小心相处着,相安无事,但暗地却是各自看对方不顺眼,如今,脸面既然已经挑破,却是什么也不顾及了,当即在殿内吵翻了天,几乎就要到了动手打架的地步。
独有李桢面不改色立在一旁,不参与,不发言,坐在屋架上方的长歌甚至以为若是在他面前摆放茶具,他也定然能淡而漠然的饮之。
下面吵得热火朝天,上面却寒如腊月飞霜。
“通通都给朕闭嘴!”李煜狠地一拍旁边桌案,震得那桌案上摆放的杯盏跳动了两下,滚落掉地,“砰”地一声,发出清脆的巨响。
一刹那间,所有的吵闹戛然而止,大殿内安静的连一根细针落地也能清晰可见。
李煜目光冷冷望向明明站在纠纷漩涡中却事不关已般的挺拔男子,眯眼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你,李桢自然知道是谁。
他眼眸微动,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语声缓慢道:“纵观儿臣曾因为年幼无知做过少许错事,但儿臣从未曾做过不尊不顺不义之事,儿臣自知,在父皇心中,儿臣便是众人口中所说的昏庸无道,残暴冷血之人,既然不相信儿臣,儿臣也无话可说!儿臣自愿废去太子之位,去陵江守皇陵,还望父皇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