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这个病人……”
“他是饿死的,不是得了什么疫病。”沈玉君没有回头:“情况还算好,没我想的那般严重。去问问她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再说吧!”
“是,小姐!”吉祥点点头,当即抬脚,跟上了沈玉君。
隔壁厢房里,那几乎哭了大半天的妇人吃了斋饭,沉沉的睡了过去,吉祥走过去推了她好几下才将之弄醒。
“小姐!饶命啊!”那妇人一睁眼便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个身穿绫罗,俏生生的十几岁美貌大姑娘,先是一怔,紧跟着便跪下来不住的磕头:“我只求一口吃的,求小姐不要杀我……”
“我不杀你。”沈玉君柔声道:“吉祥,扶她起来吧!”
“夫人,起来吧!”吉祥走过去,伸手去搀扶。那妇人苦了大半辈子,一直被人婆娘婆娘的叫,冷不丁听到夫人二字,顿时受宠若惊,连反应都忘记了,傻傻的被吉祥扶了起来。
“听说你的家乡是冀州,你们从那里逃难来的?”沈玉君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瞧了那妇人一眼道。
她虽是语气平平,然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高贵气质。让她婆子不自觉的便心中恐惧,根本就不敢撒谎。
“是的!”婆子连连点头:“冀州遭了雪灾,冻死饿死不少人,很多人都逃了,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可是你有亲眷在冀州?那可不得了了,得赶紧接回来……”
“是啊,我有亲戚在冀州。”沈玉君顺口答道:“敢问夫人,一个月前,皇上已经派了人去冀州赈灾,归置灾民,您为什么要逃呢?”
“什么?皇上派人去赈灾了?”那夫人听了这话顿时瞪目结舌:“我们从来都不知道此事哇!”
吉祥忍不住道:“皇上派遣了当朝的四皇子亲自前去主理赈灾事宜,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会不知道?”
“四皇子?你说的是一个月之前刚在冀州露了一面便失踪了的那个?除了他还有没有别人?”妇人闻言立刻答道:“这个消息我倒是听说过,我说姑娘啊!你就别指望朝廷里的人了,现在冀州一片混乱,根本没人管……”
沈玉君脸色猛然变了。
吉祥早就忍不住了,一张脸唰的没了血色,她颤颤巍巍的回头瞧了沈玉君一眼。
只一眼,主仆二人便心意相通,明白各自的想法了。
“原来是这样。”沈玉君说着,压下心惊,面上却感慨万千道:“夫人,也多亏了你,我们才知道这些消息,否则,还一头雾水呢!”
“我说姑娘啊!你们要去冀州接亲戚,就赶紧派人去,再晚,可就迟了……”那婆子看在两人客客气气,吉祥又给了她一顿饱饭的份上,絮絮叨叨的劝道:“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不是冻死就是病死……唉!”
“病死?”沈玉君抓住了关键:“有人病死,是什么症状?”
那妇人闻言瞬间一呆:“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了解了解。”沈玉君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焦急,叹息道:“毕竟有亲人在那边……”
“原来这样。”那妇人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其实病死的也只是少数罢了,官府怕发生瘟疫,一旦有人病死,就会就地掩埋,我不清楚别人病死是个什么状态,我只知道,我家相公病死,却是饿的因为这一路上,就连树皮都没的吃,也咬不动了……”
沈玉君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自己从这妇人嘴里再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怕其越说越伤心,沈玉君便站起了身:“夫人早点歇息,等天明时候,我会派人送你与你的丈夫下山,还会出钱替你葬了他。”
“大好人哪!”那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闻言满脸喜色,当即跪下来不住给沈玉君磕头:“小妇人多谢小姐!”
沈玉君不愿意受她的礼,当即转身离开,只留那妇人在厢房里又是哭,又是笑,状若疯癫。
回去后,沈玉君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微有些出神。
吉祥忍不住劝道:“小姐,殿下失踪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别慌。”沈玉君回过神来瞧了她一眼道:“殿下都能派人送信回来,说明他此时是安全的,失踪之事说不定是他的计谋,从那妇人说官府发现有病死之人便会就地掩埋来看,一切事务还是井井有条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既然没那么糟糕,小姐你怎么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吉祥瞧了沈玉君一眼,低低说道。
“有么?”沈玉君一愣,然后叹息一口气道:“好吧!我其实没有那么淡定,吉祥,我问你,赈灾过程中,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安置伤员与无家可归的流民啊!”吉祥答道:“安抚了受灾的百姓,他们便不会闹腾,朝廷安稳,这灾也就算是平了。并不算什么大事。”
“不,最关键的不是这个。”沈玉君闻言当即摇头:“安抚住就算了么?朝廷不可能一辈子供着那些流民,他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度过这个难关,有灾便会死人,只要有死人,就会产生疫病,这个才是最难办的……”
“是啊!”一旁的如意立刻点头:“当年奴婢的家乡也曾闹过灾荒,死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感染了疫病,无药可救,那副场景,不亚于阿鼻地狱……”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显然是心有余悸。
吉祥一张脸更白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说,这一次会发生疫病么?”
“有皇后在,你觉得这种情况可能避免么?”沈玉君闻言叹息一口气,道:“她巴不得有疫病,死几个百姓算什么,若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也跟着一起染了疫病死了,那最好不过了……”
“退一万步,就算赵连成没有感染疫病,皇后的人也会想法设法让他感染,等他死了,就是死于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