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梅朗先生被官方负责人叫走,要求他提供歌剧院内的情形。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梅朗先生才得以坐车回酒店。
门铃一响,田帅豁然站了起来。米教授也按着桌子,不自觉地起了身。
梅朗先生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田帅,安抚道:“你的哥哥没有受伤,我已经见过他了。不过目前还没法让他出来,还得谈。”
扬是这一行四人之中最轻松的:“另外,我们还收获了一个男孩。”
梅朗先生欣然点头,向米教授解释道:“那个孩子是唯一受伤的孩子,他们让孩子们与我试毒吃东西。而后我建议给那个男孩清理伤口,除了吃的我们还带了些药品进去。不过他们直接让我带了他出来。就像,嗯——赠品。”
“就像处理了一个小麻烦。”安迪了然,“他们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梅朗先生在沙发里坐了下来,接过黛娜递上的热毛巾道了“谢谢”、擦了擦脸与手:“还行。你不能指望太高。”又无奈耸耸肩:“唯一的问题是,我真不该在进去之前吃早餐。”
帝国有一句俗话,“吃顿好的再上路”,常用来指死囚临刑前的断头饭,也可以指军人们上阵前的壮行餐。
作为亡命之徒,作为生命进行最后倒计时的武装分子,放过送到嘴边的美味大餐,显然太愚蠢了。
而就算劫匪的首领坚决拒绝这种“糖衣炮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不得不考虑手下们的情绪问题。在劫持了整个歌剧院接近四十个小时之后,在神经高度绷紧了接近四十个小时之后,很少有人愿意放过这份福利。
所以梅朗先生被留在了剧院里,还被勒令吃掉一大盒子热腾腾的食物,喝掉大半杯混合饮料。这些食物与饮料是从五六份套餐里这里挖一块哪里倒一点凑成的。
劫匪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折腾梅朗先生——他们只是在试毒。
而作为一个致力于帮助难民的传教士,梅朗先生陷入过各种困境、吃过缺食少水的苦头,不止一次。所以梅朗先生真心认为,他的“花色套餐”算是很不错了——看看,有蔬菜,有肉,还是热的,而且是新鲜的,不是回锅饭
嗯,高品质
相比之下,四下沉默的人质们极为****的目光,更让梅朗先生不舒服。尤其是那些来自孩子们的,而后是来自青少年的、来自女士们的。
梅朗先生清楚食物没有问题,于是他顺从地吃了几口之后,当机立断……向劫匪建议让孩子们一起来
至于惠及更多,那是不可能的。一者,套餐虽然多送了一些,但总量有限;二者,劫匪们不会让成年人吃饱喝足,因为成年人的体格更健壮、更有威胁。
而接待梅朗先生的劫匪同意了。让谁试毒对他们而言并无不同,两者一起更快更好。
当然,他们很清楚梅朗先生今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救人,还是救人。不过,梅朗先生迄今为止在他们那儿已经从事人道工作多年,所救下的儿童、所帮助的母亲、所施予的医药数不胜数。而且以后还会继续。看在这些份儿上,他们不想伤害梅朗先生,也不会在这种对他们而言无害的小事上与梅朗先生锱铢必较,甚至没有冒犯梅朗先生的****。
因为他们尊重乃至敬重梅朗先生。
劫匪几十,并不是每一个都知道“尊重”。但至少他们的头儿懂得这个。要想成功策划一场地点这么举世瞩目、规模这么大的人质劫持,单纯就行动难度而言,一点儿也不容易。所以劫匪头儿的脑袋,一点也不比某位局长或者经理蠢笨。他明白,今天给梅朗先生一枪托容易,可明天受到损失的,就会变成他的同乡、他的故乡。
他今天之所以手染鲜血,之所以在这儿亡命,一不为钱财,二不为美女。
他为的是故乡。
故乡的和平,以及独立。
田帅已经冷静了下来,不再像昨天那样一味憎恨劫匪:“你说,谈判能成吗?我是说官方的谈判。”
王颖漠然给了三个字:“不可能。”
田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皱起了眉:“那这事儿最后会怎么样?强攻?”
“嗯。”
“不是吧……”
“还能怎么办?利益冲突。”
“嗐,不都是一国的吗”
“真的吗?首先,那儿的地界问题一向有争议——停你说服我没用,得说服他们才行。第二,而从国家的高度而言,需要牢牢掌控那块战略要地。但从当地人的角度而言,他们只希望外来的军队滚出去。”
田帅闭嘴了。
王颖凉凉加道:“而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是十四亿八千万,一个是几百万。”
田帅默然了良久,而后轻声道:“牺牲品?”
王颖沉沉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乔他们正在商量晚上的事。
梅朗先生临出来前,表示还会接着送饭。
而劫匪头目的考量又复杂了一些。一方面,他乐得用免费的——考虑到那个男孩以及梅朗先生表露出的意向,至少是近乎免费的——套餐来安抚手下的焦虑与暴躁;另一方面,却又并不想让自己的手下被热腾腾的美食夺去太多注意力。
所以他让梅朗先生中午休息、晚上再去。
乔定下了傍晚行动的主旨:“晚餐要比早餐更丰盛。不过,时间上,我们——得稍微晚一点。你跟他们约了几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