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朔丝低下头，语气像是经历了沧桑岁月后的沉淀：“哥哥，对不起！”

戈洛转头看向窗外，斑驳的树影映射在殷红的眸子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感慨：“不用对不起。你确实应该为自己而活了。这么多年，表面上是我给了你一切，事实上一直是你在对我毫无保留的付出。”

戈洛向呆在原地的女孩伸出手：“过来到我这儿。”

“我从来没想到哥哥也会说这种话。”弗洛朔丝仰头看着戈洛，在男子抚上背脊时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戈洛注意到女孩的反应，缓缓放开了怀里的人。他本就不是个习惯对人做亲昵动作的人。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想对那人说话却找不到人的懊恼。”

眼看弗洛朔丝又要滴泪了，戈洛转移话题，问：“安奴很热情？”

“嗯，她离开时眼睛红了，我想应该是让她伤心了吧。”弗洛朔丝将脸埋在毛毯里，像只可怜的猫儿。“没有办法，她热情得让人耗尽耐心。”

“你对她太苛刻了。她只是以一贯的态度对待我们而已。”

“是啊，连哥哥都能照顾别人的情绪，而我……”

弗洛朔丝目光滞留在房间角落。坐在身旁的戈洛挑开茶桌上精美木盒的盖子。

是一串手链，从未见过的红色石子，由白色真丝布条穿连编织而成，细小的石子内有美丽的暗纹。

“送过你很多礼物，但这条手链会是最特别的。”戈洛将盒子推向女孩。

“为什么？”弗洛朔丝看着那浓烈的色彩问。

“以后你就会明白。”

弗洛朔丝不再说话，将手链套上纤细雪白的手腕。“好漂亮！”她忍不住叹道，笑着看向自己的哥哥。她没发现，那是她在回来后给面前这人的第一个笑容。

戈洛微微怔神。

“去过卡力亚吧？”

“嗯？”弗洛朔丝乖顺地回答。“以前为了工作跑过很多地方，卡力亚和明可因很早的时候就接触过。”

她一直很努力呢，许多人都知道。

为的是不拖自己这位优秀哥哥的后腿。

“喜欢卡力亚吗？是否愿意一直呆在那儿？”

关于这个问题弗洛朔丝静默一会儿。“……如果能够为家族发挥作用，也证明了我的存在价值，不是吗？我很乐意作为联姻的公主唤醒继尊者。”

戈洛脸上无什么特别表情：“你能否担当使命还要看卡力亚那方的选择，不管怎么说，除了你还有第六个和第七个孩子。”

“第七个？珀意雅的病……首席医师的杰作吗？这一任的首席医师，风头一直很盛啊。据说治好了很多王亲贵族的疑难杂症。”

“她确实很厉害，能做到别人不能做到的事。但她也很大胆，敢做别人不敢做的。”戈洛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其他的。

“是吗？”弗洛朔丝顺着男子的话回应，神情有些恍惚。

罗塔家第七个孩子珀意雅·罗塔，生来体质特殊，呼吸的空气和接触的日光以及生存的温度都需严苛要求。所以这个小公主在出生后立即被送往了能让她自由生长的温暖南方。

没想到的是密叶西岱有能耐让这个孩子回国。

弗洛朔丝想起女子刚从老宅离开：“是有人生病了吗，首席医师会来这儿？”

“你……”女孩担心地看着男子。

戈洛语气平静。“医生是来传授让人强壮的秘诀，有人认为我看上去太弱了。”

“哥哥确实太廋了。”

戈洛摸摸女孩的头，目光有一瞬温和：“是吗？我们俩谁更瘦？”

弗洛朔丝抿着嘴：“你。”

“是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身体急速消瘦，很多人说你和以前大变样。可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的模样始终不变。”

曾有一个人望着从叶隙透露的天空出神许久，终于结束令两人都疲惫的冷战开口说话：“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我无比确认的是他在你心里无人可取代，无人可比拟，是你活在这个世上无法摧毁的信仰。我……”

隐晦不明的话语曾一度让她莫名其妙。那大概是那个人说过的最不着边际的话。

但是和哥哥的关系他诠释得多么对，罗塔氏戈洛在她眼中胜过一切，尽管男子现在对任何人都缺乏温柔。就像现在，即使是在最真挚的言语下依然神色淡漠。

“我会派人保护你，有什么事都和他说，这次联姻不能有差错。”

“是。”

她不可能再出差错了，生命有限，要赎的罪太深。

维纳苏，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吧。你守护着自己的王国，经营平静闲适的生活，而我一有时间就来拜访，和你一起倾听鸟语，感受穿越林间的风，在草地上追逐，树上栖息。完全的与这个世界无争。看吧，连我自己都不能分辨清楚，你到底是我的恶梦还是梦想。

而这个问题我可能也没时间去弄清了。

前往卡力亚的公主在弗洛朔丝殿下回都的第二天就要启程，宫廷将在当天晚上举行欢送晚会。曾经不离耀眼女孩左右的小姐少爷们听见这个消息最为兴奋，都不约而同寻到弗洛朔丝宅下，但仆人回复这位爱热闹的殿下很早就出去了，地点不详。很令众人扫兴呢！